萧睿进了门,先是瞪了眼萧景珠,然后就去搂余露,“好了,别哭了,咱们城儿不小了,都十……”
“你离我远点儿!”余露恼火的打开他的手,往前躲到了萧景城的身后,抓着萧景城的手就哭道:“你好意思说呢,还不小了,城儿才十岁,才十岁啊他懂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从小就在咱们身边长大的,你要他一个人去京城,没爹没娘没人疼,我的城儿怎么办……”
握着儿子带着厚厚茧子的手,余露心疼的都要碎了,骂完萧睿就骂萧景城,“你也是,还这么小,不乖乖的做小孩子开开心心的,做什么又要去学骑马又要学射箭,如今还要学什么劳什子的武功,你看看你这手,才十岁的手,就有这么厚的茧子了……”
萧景城已经彻底的愣住了。
去京城吗?
他,他一个人,离开爹娘去京城?
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的萧景城突然有些心慌了,只常年冷脸习惯了,被爹要求不能喜形于色也习惯了,虽然心慌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他还是那副冷脸。
只萧睿却从已经蹿到他胸口高度的儿子眼里看出了他的害怕,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别怕,你骑射不比人差,读书更比一般孩子都要好,至于规矩是爹手把手教的,就算去了京城,还有你皇伯父在呢,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敢笑话你的。”
萧景宗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萧景珠却是明白了,嘴巴一咧,金豆子就下来了。
“大哥要去京城?去京城干什么?我也要去,娘,爹,”她忘记了方才是怎么编排她爹的了,抱着萧睿的腰就嚎,“我也要去,我要陪着大哥去京城!”
娘哭了,大姐也哭了,身为小弟的萧景宗也哇哇哭了起来,“我也要去,娘也去,爹不去,爹坏,爹坏……”
余露再也顾不得哭了,萧睿也顾不得气女儿了,两人一人抱起了一个哄着,萧景城眨眨眼,忽然抬手抹了下眼睛,他不哭。
因为萧睿胆敢瞒下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余露一恼之下便不许他回房了,十岁的萧景城在古代算是个半大少年,甚至有些世家来看那都是大人了,可是在余露这儿,那还是没升初中的孩子呢!
撵了坏人萧睿,余露把小儿子和女儿安置在大床上,又叫人把罗汉床给铺好,把萧景城也安置在了屋里。
萧景城浑身都不自在,“娘,我,我还是去前院吧。”
“去什么去,不许去!”余露板着脸,可是看着儿子的小脸,却又怎么都凶不起来,就算他像萧睿,可那也是自个儿十月怀胎生的,而且在怀他的时候还颠沛流离,让这孩子吃了许多的苦。
她摸着儿子不带笑意的小脸,哽咽着道:“你可是三岁时候,就去了前院,才三岁啊,路都走的不算多好呢。如今,一转眼十岁了,再过两年,十二岁的生辰娘只怕都没法陪你过了。而且你这去的是京城,继承的是你父王原先的王位,那府里还有一位王妃在,还有你的祖母……”
想到儿子去了京城要面对的一切,余露就怎么都忍不住眼泪。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爹娘在身边,去了那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在王府里有林淑在,大皇子登基后惠妃也被放了出宫陪萧逸住了,这么多年萧睿都不曾送过消息回去,也不知道惠妃是思念儿子还是恼恨儿子。
城儿去了京城,继承了成王的爵位,这些可都是避不开的。
余露和儿子说了大半晚上京城的事儿,到了次日也拘着他不许他走,又给他说了整整一日,接着再是心疼不舍,也不敢再拘着他不许去习武学文了,这些东西在这北地不算多重要,可是去了京城,不会那就不行。
不过两年后萧景城离开的时候,却没敢叫余露知道。
天还黑漆漆的,他蹑手蹑脚的起了床,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却看到爹已经等在院子里了。他的生辰是在春日,所以还没过年娘就硬逼着他搬来了后院,此处住的地儿离上房很近,他本以为他动作很轻,却没想到爹却更轻,都已经到了院中了。
萧睿看着儿子的身影,忽然眼睛也有些酸涩。
他招招手,等萧景城走过来了,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萧景城有些愕然,虽然妹妹九岁了还会被爹爹拉着手,弟弟六岁了还曾被爹爹抱着,可是他却是自四岁后就再没被拉过手的。如今他都十二岁了,爹爹怎么忽然想到拉他手了?
那只大手似乎还和小时候一样,温暖干燥,十分有力量。有他拉着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萧景城忽然觉得心好像安了不少。
父子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大门口,即便已经有许多侍卫在,可萧睿仍然没有松开。萧景城度过了先前的不自然,倒是也能接受了。
已经有些驼背的崔进忠站在门的一侧,声音低低的道:“王爷放心吧,老奴会照顾好小王爷的。”
萧睿点点头,却是交待萧景城,“崔进忠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便到了我身边,他伺候了我三十年,是我身边除了你娘和你们兄弟几个外最亲近的人了。如今他怕你一个人在京城不适应,答应跟你去京城,你要照顾好他,让他在王府里,安度晚年。”
“王爷!”崔进忠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萧景城看着崔进忠,道:“崔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萧睿也看向崔进忠,拍了下他的肩头,又看向已经等在门口的福橘和石榴成七夫妻二人,郑重的道:“我就把城儿交给你们了。”
三人没有下跪,却将腰弯的很低的行礼,“王爷放心,奴婢们们在,小主子在。奴婢们即便不在了,小主子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