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我是没有办法陪伴这些可爱的小生命一起成长了。”
帕加索斯将小纸包推到了夏东篱面前, 他那双蓝得宛如爱琴海一样的眸子里荡漾着令人心碎的波光和遗憾,语气中甚至带着点咏叹调:“真是太可惜了,我的家乡没有这种可爱的小动物最喜爱的食物, 按照规定, 我也不能随意带走当地的生物。”
看不出你是个遵守检验检疫法规的好青年嘛!不将国外的动植物带回国内, 这是非常值得表扬的行为。
夏东篱有些意外得眨眨眼,然后微笑着接过了小纸包,不过没桑树……大兄弟, 你怕是不太清楚自己国家的历史吧?
希腊作为地中海沿岸的世界航运大国从古至今都是以贸易为主要支柱,自古中国和希腊就有间接性的贸易往来,早期东方的丝绸和陶瓷更是希腊人最钟爱的商品。
人们对丝绸的渴望怎么可能不促生想要探究其中制造工艺的欲望?只不过中国和希腊之间距离太远, 货物在出口的过程当中更是经历了层层奸商的把控,为了能赚到希腊人的钱,蚕的秘密被严格把控。
据说当年中亚的奸商还骗希腊人丝绸是某种树的分泌物, 害的希腊人找了半天树。最后东罗马帝国的国王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终于从东方偷运来的蚕子并且在欧洲孵化,如此开启了西方的丝绸文明。
——其实比起孵化蚕更麻烦的是偷桑树, 蚕宝宝更喜欢吃东方的原生桑树, 也就是白桑, 地中海沿岸的国家饲养的却是黑桑。
虽然蚕种顺利孵化,但使用黑桑饲养的蚕宝宝吐出的丝线粗糙且没有光华, 宛如劣质品一般。于是欧洲人又花费了不少力气自中国引种了白桑。
如今丝绸产业的大国除了中国日本这些亚洲国家, 就是地中海沿岸的几国了。
不过他无意去向对方解释这些, 夏东篱十分善解人意得接过了蚕子, 在心里将要准备的装备悄悄*3, 看了眼台上正互相battle的秧歌大队和广场舞大军, 他有些想回家了。
他和荀岏两个人都出来, 小动物们自然不好放养,关笼子的关笼子,关家里的关家里。从他们出门开始,这些被散养惯了的小家伙们便开始哼哼唧唧抗议,听起来可怜极了。
尤其是大米,一双水灵的杏眸看着夏东篱发射着:我为什么不能去的目光!
夏东篱简直要心疼坏了,抱着狗子好一顿安慰,还是荀岏残酷出手将他从大米身上撕下来,现在热闹一看完他便有些归心似箭。
夏东篱扭头问了句荀岏,毕竟小荀同志看起来对这次活动很感兴趣。
得到相同撤退意见后,他又转向帕加索斯和人告别,帕加索斯表示自己还想要再看看,于是二人就此告别。
正打算站起的时候,夏东篱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唤,是曾经和他合作良好的快递小哥,后者坐在靠后的位置,看到他回头便挥挥手:“小夏,早上有个你的快递到了,现在还在站子里哦!”
“哎?啊,好,我等等去拿。”夏东篱也冲着那儿挥挥手,然后有些疑惑得低下头按亮了手机想要查看物流信息:“奇怪,我最近没买快递啊。”
他手机屏幕刚刚亮起便吸引了帕加索斯的注意力,青年碧蓝色的眸子瞬间犀利了起来,紧紧盯着夏东篱的屏保照片。
夏东篱的手机屏保是他们家大米的玉照,当然,不论屏保还是桌面,甚至还有定制的app图标,笨蛋狗爹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咳咳,夏东篱当然是不会承认这点的。
这张新的屏保是夏东篱最近拍的最满意的一张照片,当时夏东篱正坐在田垄旁边,往里头填买来驱虫的薄荷草,然后遇到了刚刚经历了兔兔老师捶打的大米回家。
陨石色的狗狗从已经长到膝盖高的牧草中间穿梭过向他飞奔而来,脸上挂着属于犬类的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美好。夏东篱被带动的微笑的同时,反射性举起手机抓拍下了这一张。
狗狗的笑容是全天下的至宝,既然帕加索斯很感兴趣,夏东篱于是点开了相册,向这位异国的友人介绍起了自家心爱的狗狗。
当然因为使用了相册的缘故,他们没有办法再开启翻译软件,于是两个人就只能用塑料英语继续交流,帕加索斯显然被大米惊艳到了,连连蹦出beautiful,unbelievable之类的英语单词,赞扬的意味十足。
属于狗爹的虚荣心被彻底满足,作为一个傻爸爸,只要你夸我家狗子我们就是好朋友,夏东篱觉得他和帕加索斯的感情从草编友情升级到了塑料友情,当下含蓄邀请这位朋友来自家坐坐。
原计划要看节目的帕加索斯也欣然应允,于是三人一起上了夏东篱的小越野。
呃,在上车前还需要进行必要的操作。
荀岏在夏东篱刚刚给车子解锁了便探身进去,他将被安放在后座的宠物垫收了起来,然后拿黏毛筒在坐垫上面转了几圈。
一连串动作熟稔到让人不敢相信这人在小半个月前还是和社会完全脱节的状态。
就在他将黏毛筒上沾满毛毛的贴纸撕下来的时候,夏东篱又寄过去了两张湿巾,荀岏接过在座椅上擦了一遍,这才请帕加索斯上车。
其实夏东篱买的这辆suv是8人座的,相当宽敞。
但是最后两排座位被他放下来以腾出储物空间,大米平时乘坐的位置是驾驶位后的那第一排,在那里他可以随时看到主人的动静,荀岏来了以后就直接上了副驾座。
所以大米的宠物垫已经很久没有拆了。
“看样子回去得洗洗了。”夏东篱看了看狗毛满天飞的场景嘟囔着说。
“后天洗吧,明天要下雨。”荀岏将折叠起来的垫子塞入了备用的塑料袋中接口道。
“那今天晚上先泡一晚,估计不太好洗。”夏东篱随口接了一句,完全没有对荀岏口中的天气情况有半点怀疑。
夏东篱自己是不太看天气预报的,他是典型的直觉系动物,但荀岏每天看电视,他记性很好。所以夏东篱要是想知道第二天天气的话直接问他就行。
这年头的天气预报因为科学技术上升的缘故准了不少,夏东篱永远都记得当年军训时候那明明看到预报说第二天会下雨,起床却是一个大晴天的绝望。
咳咳,扯远了。
车厢内大致清扫完成后一行三人浩浩荡荡驶向了小土坡,一路上车内非常安静,夏东篱奉行开车不说话的交通规则,荀岏本来就是比较寡言,帕加索斯……他想说话的,然而没有翻译软件就没人听得懂,所以他只能闭嘴。
于是一行人沉默得前进,沉默得下车搬了快递,又沉默得上坡到了小砖楼。
夏东篱熟练地停好车,然后打开了家里的围栏,迎面扑来的便是家里最热情的狗狗。
“大米!我们回来啦!”夏东篱稳稳接住心爱的狗狗,如果不看他背后由荀岏支撑的那只手的话,的确挺稳的。
大米热情得贡献了爱的舔舔,然后它看向了陌生的来客:“汪呜?”
主人这是谁?他为什么看着汪的领地?
帕加索斯的视线满怀深情得从葱葱郁郁的十三亩牧草中移开后,对上大米圆润的杏眸后眼睛一眯。
年轻的欧洲人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被夏东篱放下的大米汪平行。然后他在狗狗警惕的注视下用自己白皙的手掌轻轻托起了大米的下颚,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大米脸部的毛发。
搓搓额头,揉揉腮帮子,又轻轻翻过狗子的耳朵查看耳道,他的动作非常温柔,双手从狗子的背脊、前后腿上依次按过,甚至撩起了大米的尾巴,检查了一下它的□□腺。
“它非常的健康。”
帕加索斯下了结论:“肌肉密度、骨骼、皮毛、体重、清洁都非常优秀。”
他微笑着看向夏东篱:“你将它照顾得非常好。”
夏东篱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帕加索斯先生,您是兽医吗?”这种熟练到让狗狗都生不出警惕心的动作要说不是专业的,也太过逆天了吧
“不是,”帕加索斯用小院子里的水洗了洗手,一边擦干一边说道:“只是我家里也有一个牧场,牧羊犬是我的朋友。”
原来如此,这算是家学渊源吧。
夏东篱立刻表示明白,他搂了搂跑过来撒娇的大米,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将青年带到了小咩的笼舍之前,有些担心地问道:“帕加索斯先生,能请您帮我看一下我的羊吗?这只羊是在它还没有断奶的时候捡到的,我并不是很会照顾它。”
“它最近脾气不太好,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
帕加索斯看了眼在笼子里咩咩直叫,还时不时用脑袋冲撞着笼舍门的小羊羔,又看了看一脸真诚和担忧的夏东篱,十分平静地说道:“不是,他只是头铁而已。”
啊?这个……夏东篱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翻译软件又自我发挥了,帕加索斯见他吃惊索性将话说的更慢了一些:“山羊就是这样邪恶的动物。它们贪婪自私,毫不顾及他人的想法。只是当它们还小的时候会将自己的魔性藏在可爱的外表之下,以欺骗你们人类。”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黑暗面是掩藏不住的!”
欧洲人说话都那么难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