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哨兵一片洁白。
成擎苍和另一个哨兵到达, 只见严雪峰躺在床上, 脸色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 平时那种冷厉的感觉竟少了几分。
向导的血液和普通人不一样, 严雪峰受了伤, 又被人抽了一管血, 却没有适合的血液可以输, 只能多输些补养药物保证体能正常。
严雪峰正在看文件,察觉到门被人推开,他抬头看去, 愣了一愣,望着走进病房的两个哨兵。
成擎苍军衔高,旁边的哨兵虽然想表现, 却还是先看向他。
成擎苍敛起一贯的吊儿郎当, 腰杆站得笔直,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严雪峰身上, 说:“我是特别行动队副队长之一成擎苍, 和队员梁昶一起奉命来保护你一段时间。”他走上前, 用力抽出严雪峰手里的文件, “请严部长谨遵医嘱, 好好休息。”
严雪峰看了眼被成擎苍拿在手里的文件,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校园时代。
那时候成擎苍也是这么不客气, 把他的日记本都这样抢了去,还无耻到当众念了出来。
上面记着他向邵峻英“求婚”失败的过程和反省。
成擎苍的做法一度让他成为所有人口里的笑话。
若不是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依然以全区第一的名次稳稳地升学, 去了成擎苍绝对考不进的学校,说不定这家伙还会做出更恶劣的事。
看来他确实把邵峻英刺激狠了,居然把成擎苍派来“保护”他。
严雪峰这样想着。
他没有夺回文件的意思,只淡淡地说:“帮我放在桌上,等我休息好了还得继续看。”
成擎苍手里抓着那份文件,僵直地站在原地。
严雪峰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一直以来,严雪峰对他都是这种态度,好像不管他做什么,对严雪峰来说都不会有半点影响。
从懂事以来,严雪峰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聪明,懂事,成绩优异,做事知分寸明事理。而他呢,做什么事都没恒心,喜欢呼朋唤友到处玩儿,是所有家长口里的反面教材。
他们就是这样一个天一个地。
无论他再怎么蹦跶,也不会让严雪峰多看他一眼。
梁昶觉得成擎苍怪怪的。
他用手肘推了推成擎苍。
成擎苍把文件放到桌上,看见了桌上放着的苹果。他顺势坐下,拿起水果刀削起皮来。
严雪峰望着他。
成擎苍靠得太近了,那种属于哨兵的压迫感覆拢在严雪峰头顶,让他有些厌恶这样的距离。严雪峰想开口让成擎苍离远一点,又想起这两个哨兵是来保护他的,他总不能把他们给赶出门去。
严雪峰准备躺下睡觉。
成擎苍说:“先别睡,马上削好了,吃个苹果再睡。”
严雪峰一顿,眉头微微拧起。
成擎苍记得严雪峰洁癖的毛病,朝他亮出洁净的手掌:“我洗过手的,很干净。”
严雪峰的视线落在成擎苍指甲上,那里平齐到肉,清理得干干净净,确实不算脏。但他还是说:“我不想吃。”
成擎苍的动作停顿下来。
他看向严雪峰,对上严雪峰那覆着冰霜的目光。严雪峰不喜欢他,他当然知道。换了他是严雪峰,他也不会喜欢这么个叫“成擎苍”的混蛋。
可是他忍不住。
一见到严雪峰他就忍不住想往严雪峰身边凑,想了解严雪峰做的任何事,想挡住严雪峰的全部视线,让严雪峰眼睛里只有他。
后来他知道严雪峰觉醒了,知道严雪峰是个向导,就向严家点名要严雪峰。
那时候哨兵十分稀少,像他这样天赋卓绝的a级哨兵更是少之又少,严家那边权衡之下答应了他。他趾高气昂地找上严雪峰,要求和严雪峰提前结合,严雪峰把他赶了出门,顺便把随意决定他婚姻的那些人都整治了一遍,严家上下几乎都听命于他。
他去找严雪峰问:“你对我有哪里不满意?你当初找邵峻英不也是想和他联姻吗!”
严雪峰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天天去堵严雪峰。
严雪峰被他烦得不耐烦,终于对他说了实话:“虽然都是联姻,但邵峻英是我自己选的。我欣赏他,”严雪峰如他所愿,正眼看向了他,那目光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而你,抱歉,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让我欣赏的地方。”
是的,他身上没有任何让严雪峰欣赏的地方。从小到大他做的事,不是欺负严雪峰就是戏弄严雪峰,甚至还想着通过家族逼迫严雪峰成为自己的伴侣——这样的他,只会让严雪峰感到厌恶。
成擎苍没有再出现在严雪峰面前。
听到严雪峰说“我不想吃”,成擎苍放下刀,对着手里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不想吃正好,我自己吃!”
明明苹果很甜,成擎苍却觉得嘴巴苦透了。他在梁昶惊诧的目光中一口一口地把苹果吃光,将果核跟果皮都扔进垃圾桶,站起来说:“病房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严雪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话。
梁昶看了看严雪峰,又看了看成擎苍,朝严雪峰说了一声,跟着成擎苍走了出去。
梁昶说:“副队,你怎么了?你以前认识严部长?”
梁昶比他们小几届,早年又在外地长大,不知道成擎苍和严雪峰的渊源。
成擎苍有些挫败地撑着额头,叹着气说:“我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
梁昶说:“怎么会?副队你可是除了队长之外最厉害的哨兵,这几年你立下的功勋甚至比队长还多。”邵峻英现在只出关键任务,成擎苍立功的机会比邵峻英多很多。
特别行动队里还真找不出比成擎苍更强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