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桡手都水性极好,怕是眼下已经要溺水而亡了。
“该死的王八蛋!”刚一落地宇文琢就怒骂穆容渊,恨不能将他拉下来狠狠踹两脚。
此时此刻,之江河上就只剩下两艘船了,一艘银白,前进缓慢,却遥遥领先。
一艘玄黑,落后较多,却飞速而行。
云卿浅的剑招开始由缓变快,那银色的发簪竟然能在空中划出虚影。
鼓声急,铃声促,江水滔滔,龙舟飞渡。
佳人舞,将军怒,神龙出海,千古一幕!
眼看两艘龙舟齐头并进难分胜负。
穆容渊勾唇一笑,再次飞身而上,踩着龙头大声道:“全右,翻江倒海!”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船上桡手竟然全都集中到了右侧,身子向右一同倾斜,整个龙舟竟然朝着右侧侧翻过去。而穆容渊则趁机高高飞起,飞入半空中。
这不是自杀吗?!
只是要干嘛?!
难道以为赢不了所以放弃了?!
一时间万人心中千种疑问。
然而还不等众人将疑惑问出口,就看见那本来倾覆的龙舟,竟然从左侧忽然转了出来!
它……它竟然是在之江河中打了个滚儿?
待龙舟重新面朝上的时候,穆容渊才落回龙舟上。
而刚刚那一翻滚,直接将江水卷起一道巨浪,轰隆隆就朝着宇文璃的龙舟扑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本就乱了阵脚的宇文璃瞬间手足无措。
噗!冷冷的江水,拍在了所有桡手和宇文璃的脸上。
接下来便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漂亮!”昭文帝哈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自己的儿子都输了,可这穆容渊的身手也太好了,不只身手好,那船也造的精妙,此时此刻众人才看出,那些桡手的下半身,竟然都是固定在座位上的,等的就是翻江倒海的那一刻!
“太精彩了!”昭文帝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声!
“嗷嗷,二哥好棒,二哥好棒!!”白丹青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的。
“穆小侯爷好身手!”
“是啊是啊,真是精彩的赛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竟不知这里龙舟可以在江中翻滚!”
文武百官见昭文帝高兴,也乐得夸赞几句。
……
铛!锣声响,赛事停!
龙舟竞渡,穆容渊胜了!
伴随着锣声而停止的,还有云卿浅的剑招。
云卿浅累的直喘粗气,可看到穆容渊满眼笑意,满头大汗的朝她飞掠过来,不知怎的,竟然心中生出一抹畅快。
“穆容渊,你果然手段了得,配得起惊才绝艳四个字。”这是云卿浅的此刻心声。
“云卿浅,你果然深藏不漏,今生遇到我,你再也别想逃到别处。”这是穆容渊的呐喊。
砰!
穆容渊落在了惊龙鼓上。
两个黑色身影,一个高大英武,一个娇小可人。此刻二人相望,惊有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彼此,为盟友,为知己,为……伴侣。
穆容渊微微上前半步,云卿浅连忙后退半步。
不行,她不能暴露容貌,若是被旁人知道她会这西陵破阵曲,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穆容渊见云卿浅的动作,再看她脸上的面巾,心下也有几分了然。
穆容渊抿了抿嘴唇,心中颇有些遗憾,若是可以,他更想拉着她的手,一同分享喜悦和胜利。
穆容渊对着云卿浅点点头,云卿浅对着穆容渊微微福身行礼,二人之间俨然表现出主仆的样子。
行礼结束之后的云卿浅迅速走下惊龙鼓,身影钻入人群中。
穆容渊看到飞烨朝着云卿浅靠近,便微微松了一口气,脚尖一点,从惊龙鼓上,飞向昭文帝的看台。
……
“陛下!微臣赢了!”穆容渊笑的爽朗而得意。
他确实可以得意,他何止是赢了,简直是完胜,因为根本没有第二艘龙舟到达终点,就连那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的宇文璃,此刻还泡在之江河里呢。
昭文帝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早知道你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就应该让你年年参赛,今日这龙舟竞渡,实在是太精彩了!”
“陛下圣明,穆小侯爷果然深藏不露。”护国公一语双关,恨不能直接说穆容渊城府太深。
“哼,说起这不务正业,确实少有人能胜得过威武候啊!”说话的是洛丞相。
穆容渊勾唇笑笑,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夸你的人在害你,骂你的人反而在帮你。
穆容渊佯装听不懂二人的话中话,只对着昭文帝邀功道:“陛下,微臣赢了,是不是按照规矩,微臣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呀?”
一听这话,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所有人都想知道穆容渊究竟要什么。
宇文琢和护国公担心穆容渊要龙武军统领。
七公主希望穆容渊要做驸马。
而昭文帝担心穆容渊要搬去南滇同定远侯一起居住。
昭文帝想了想,笑道:“你这泼猴,脚底板还没站稳呢就来讨赏了。朕,金口玉言,还能贪了你不成?”
穆容渊哈哈一笑:“微臣不敢。”
“起驾回宫,朕许你仔细想想,晚宴上再封赏,只有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清楚噢。”昭文帝的话中半玩笑半警告。
穆容渊心领神会,呲牙一笑:“臣遵旨。”
——
穆容渊这边春风得意,却不知云卿浅那里摇摇欲坠。
“云小姐,你现在必须去看大夫。”飞烨惊恐的脸色都变白了,主子吩咐他保护好云小姐,可此刻云卿浅的样子几乎要站不住了啊。
云卿浅摇摇头,将双手伸向飞烨。
飞烨不明所以,云卿浅开口道:“帮我……帮我把摄魂铃拿下来。”
飞烨知道摄魂铃是什么,他连忙掀开云卿浅的水袖,映入眼帘的一幕几乎刺激的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那摄魂铃的红线此刻正嵌入云卿浅手腕的皮肉中,也不知为何,铃铛变得非常紧,云卿浅的两个手腕都被那红丝线勒的皮开肉绽,而鲜血却没有一滴流下来,通通被红丝线和铜铃铛吸了进去。
“真是邪物!”飞烨开口道。
云卿浅点点头:“有些疼,我……自己……”云卿浅有些赧然,她双手剧痛,无法脱下这摄魂铃了。
飞烨了然,二话不说点了云卿浅手臂上的穴道,云卿浅感觉手臂一麻,两条胳膊便垂落下来,再无知觉。
飞烨见状连忙上前将两串摄魂铃拿下来,在解下摄魂铃的时候,飞烨似乎感觉到了那小小一串铃铛的挣扎,似乎十分不想离开云卿浅的伤口。
没有了铃铛,手腕上一圈细细的伤口开始渗出血珠。
飞烨没有慌乱,迅速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动作利落的给云卿浅的双手止血上药包扎。
“云小姐放心,伤口虽深,却没伤到筋骨,短期内不要双手太用力,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你。”云卿浅淡淡道。
飞烨皱了皱眉,他是一个属下,不该多嘴,可他还是想问一句……
“云小姐可知这摄魂铃会造成如此伤害?”
云卿浅下意识点了点头,她会用,自然就是知道。
飞烨叹口气:“主子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云小姐其实你不必做如此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