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褚深吸一口气,开始读出遗诏:“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知天命,在位一十八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朕虽未年迈,然人故有以寿终,朕泰然而处,欣然而至。雍王皇三子元臻,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他日朕寿终宾天,著其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天威一十八年三月初六日,卯。”
洋洋洒洒千余字,文武百官却都被最关键的那一句吸引了,传位与雍王黄三子元臻,元臻是宇文琅的字。
三月初六是他及冠之年的生辰。
宇文琅忍不住鼻子一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高喊一声:“父皇——”
与此同时,宇文琅也终于明白了云卿浅眼中的愧疚是为何,因为他不想做皇帝,但是她却把他逼到了一个不得不做的境遇。
轰隆!咔嚓!
门外一道惊雷炸响。
众人一边惊愕一边看向门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天黑了。
……
一个是新任皇后娘娘懿旨许下的摄政王爷。一个是陛下遗诏许下的传位继承人。
文武百官顿时又陷入了两难。
“既是遗诏,我等自然当遵守,可陛下现在并没有离世,如今拿出这遗诏未免太早了吧。”楚妃开口驳斥,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不过不重要,只要他们先将摄政大权拿在手中,然后在陛下咽气之前解决了雍王,这大周江山,仍旧是他们母子二人的。
文武百官中有人点头认同。
可就像是有人故意和宇文璃母子过不去一般,楚妃这般话音一落,外面就响起了太监的大喊声:“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陛下病重了,病重了!”
啊?!
所有人震惊了!
“父皇!”
“父皇!”
众人再也顾不得谁来摄政一事了,纷纷跑向承明宫。
——
云卿浅看着匆匆离去的所有人,忍不住冷哼一声。
事实往往就是这么不尽人意,曾经最希望昭文帝驾鹤归西的宇文璃母子,此刻却成了最担心昭文帝性命的人,真是可笑。
“卿卿……”穆容渊低声唤着云卿浅。
云卿浅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诏书这件事,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若是穆容渊问起,她该怎么办?
看到云卿浅的身子微微一僵,穆容渊叹了口气,他不愿逼迫她,可她为何不能给他一点信任呢?彼此坦白,这么难么……
穆容渊摇了摇头,眼下大局未定,他不得不把自己心中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暂时压下!
“卿卿,我们也去承明宫。”穆容渊扔掉手上笏板,牵起云卿浅手往外走去。
那些被编织在一起的御林军终于得了自由,立刻小心翼翼的松开手上刀刃,忍不住心有余悸的大口呼吸。
——
承明宫。
云卿浅刚刚抵达宫门口,就听见一阵接着一阵的哭泣声。
有相伴多年的后宫妃嫔,这些人哭的尤为真心,陛下走了,她们以后再也没有可以依仗的人了,有子嗣的尚好,或者在宫中颐养天年,或者随着儿子去封地养老,可那些没有子嗣的,就只能去承恩庵落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