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的手猛地攥紧了,也不知是被云卿浅说的话震撼了,还是为云卿浅的选择而松了一口气。
君一笑似乎早有所料一般,右手一番,一根桃花枝出现在手心上。
君一笑走到云卿浅面前,开口道:“桃花枝三打,自此孤身天涯,云卿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云卿浅坚定的摇摇头,开口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君一笑刚要抬手打云卿浅,就听见莫寻急忙喊道:“等等!”
君一笑看向莫寻,莫寻开口道:“她的魂魄不全,时常头疼难忍,此去碧落,她已然是整个大陆上最弱的人了,若是还身缠恶疾,岂不是要她去送死。”
君一笑撇撇嘴道:“我已经给她两瓣分身了,只要不……”
莫寻打断君一笑的话,开口道:“我不要只要不,我要一定不,把你的桃花精魄给她。”
君一笑玩世不恭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几许裂痕,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你这人……未免太……太会算计了。老身将精魄给她,她若不寻回魂魄,那老身便永远无法去入轮回,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莫寻勾唇一笑,笑的君一笑有几分发毛。
莫寻也低声道:“你猜猜看,若是她死了,她和穆容渊的姻缘断了,我还会不会帮你去轮回。”
君一笑脸颊抽了抽,终究是迫于莫寻的淫威之下,从怀中拿出了拘魂铃。
云卿浅有几分茫然的看着君一笑。
只见君一笑用拇指的指甲划破了无名指的手指尖,一滴带着浓郁香气的鲜血滴落在拘魂铃上。
君一笑将拘魂铃握在手心里,片刻后再展开手,那核桃大小的铃铛已经变成一颗黄豆大小的小铃铛。
君一笑将它扔向云卿浅,云卿浅下意识去接,可还不等她触碰到那个铃铛,那个铃铛已经自动戴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细细的一条红线,搭配着古铜色的小铃铛,十分精美好看。
君一笑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太乐意的说道:“这是老身桃花精魄,带在身上,无论香气如何外泄,都不会伤及你的魂魄,除此之外还可护你三次性命无虞。三次之后,精魄会自行回到老身的桃花深处,所以你……”
云卿浅跪谢:“晚辈叩谢仙长照拂,一定尽早找到魂魄,不消耗仙长过多修为。”
君一笑挑挑眉,她实在喜欢云卿浅这一点就透的性子。
莫寻松了口气,开口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善后!”
莫寻话音一落,便一个转身不见了,这是云卿浅第一次看到大活人原地失踪,心中终于明白,这莫寻,绝对不是普通的神医那么简单。
……
莫寻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了逍遥王府。
君九霄、白丹青还有飞烨正着急呢,就看到莫寻推门而出。
然而三人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被莫寻三枚银针刺晕了。
莫寻没有理会白丹青,而是提着君九霄和飞烨,一个送到了九霄阁,一个扔在了四海赌坊。
与此同时,君一笑双手微微上举,十里桃林所有的桃花尽数飞离了它们赖以生存的枝干。
云卿浅被狂风席卷的睁不开眼,只觉得周身都被花瓣围绕,香气冲天,却不刺鼻。
狂风席卷来花瓣,也带来了君一笑空灵的声音:“桃花树树心间生,暗香脉脉怀中盈。涉过天下条条水,踏遍人间座座峰;走过群岭山山路,问遍四方处处亭。唯有天下绝情者,能抚三落到天明。”
“桃花一落,落清风!”
啪!一声脆响,云卿浅感觉后背被重重抽了一鞭子,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疼的她连喊都喊不出。
伴随着这一下痛击,云卿浅听到君一笑继续开口道:“桃花二落,落人情。”
啪!第二声脆响,云卿浅直接被那桃花枝打翻在地面上。“啊——”她忍不住发出呼痛声,却被周围的清风尽数吞没。
君一笑知道云卿浅不好受,可想过这桃花深处的人几千年来有多少,谁又曾好过过?
君一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道:“桃花三落,落光景。”
啪!第三声脆响,云卿浅感受到刺骨疼痛之后,陷入了昏迷。
桃花三落之后,云卿浅身上浮现了无数的淡粉色光线。
那些光线从她身体中抽离,崩断,啪啪啪,每一声脆响,都代表着一份深深的羁绊从此被彻底斩断。
……
关东。
正在校场练兵的云戎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了。身旁的副将关切的询问。云戎却只摇了摇头,那种痛楚短暂而清晰,可现在却没有了。
云戎不太在意的挥挥手,继续操练士兵。
御书房。
正在御书房画像的宇文琅感觉眼前一晃,再凝神看向桌案的时候,发下自己竟然不认识画中人了。
“这是谁,为什么朕会画出她来?”
乔公公上前看了看,也疑惑的挠挠头,想了想开口道:“想来是陛下梦见过的仙女吧,陛下您该立后选妃了。”
从前听见这件事就会厌恶的宇文琅,此刻倒是觉得乔公公说的十分有道理,点点头道:“传旨下去,准备选秀吧。”
京城,忠勇侯府。
贺荣远骑着马停留在忠勇侯府的门口,口中喃喃道:“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
话音未落贺荣远便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待那股疼痛的感觉过去之后,贺荣远茫然的发现自己竟然驻足在大街上,他怎么走神了?
贺荣远笑了笑,打马回府了。
京城,天牢。
宇文璃一遍一遍的在墙面上刻着“浅浅”二字,忽然心中一悸,忍不住捂住胸口,扔下了刻字的碎石。
待他难受的感觉消失之后,立刻眼神困惑的看着满墙的“浅浅”,这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刻这些字?他这是疯了么?
为什么觉得心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一瞬间空落落了。
杭城,九霄阁据点。
君九霄一觉醒来便在九霄阁了,他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离开京城,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杭城,记忆力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君九霄用手捂着胸口,明明心脏还在火热的跳动,为什么他却觉得一片冰凉。
……
所有的羁绊都被尽数斩断了,云卿浅漂浮在那桃花铺就的花路之上,任由桃花花瓣相继涌动将她带向远方。
君一笑看着云卿浅渐行渐远的身影,最后开口道:“暗香浮动,水盈盈……希望我桃花有情,送你到爱人身边。”
……
逍遥王府。
白邡正笑吟吟的看着聘礼单子,这是他今日打算送去沈家的东西,然而胸口突然地刺痛,让他拿不稳手上的单子。
啪的一声,聘礼单子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白邡感觉到有东西在从他体内抽离,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却下意识的去阻止这种被人抽离东西的感觉。
很奇怪,他竟然真的寻到阻止的方法,也成功的阻止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还开启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白邡脸色一白,快步走出房间,刚好看到正欲出门的白丹青。
“子画!”白邡有几分慌乱的叫住白丹青。
白丹青皱眉看向白邡,有几分不悦的说道:“爹,二哥丧事还没过白日呢,王府就办喜事,实在太不合适了,赶紧拆了吧。”
白邡连忙点头应声:“子画所言极是,为父立刻命人拆了。为父问你,云卿浅在哪?”
白丹青一脸疑惑,眨眨眼道:“谁是云卿浅?名字还挺好听的,你的新妾?”
白邡的心唰的一下沉到谷底,立刻不再言语,只拍了拍白丹青的肩膀,开口道:“为父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或者去临南城找你大师兄也行。”白邡口中指的是穆容壑。
白丹青不耐烦的挥开白邡的手,开口道:“哎呀,好了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白邡忽然上前一步,猝不及防的将白丹青抱在了怀里,语气带着几分不舍的开口道:“子画……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爹担心!”
白丹青微微蹙眉,感觉今天的白邡有点奇怪。
白邡拍了拍白丹青的后背,然后放他离开了。
白丹青前脚离开了王府,白邡后脚便起程去了南滇避云寺。
……
看到白邡出现在眼前,了悟有些疑惑,只开口道:“百里挑一在修炼……”
白邡摇头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白邡伸出手,拿出一样东西。
了悟见状微微蹙眉,伸手接过白邡手上的东西,开口道:“回去,可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想好了?”
白邡点头道:“别啰嗦了。”
了悟苦笑:“白邡……为情所困,是你命中劫数,孑然一身才能破茧成蝶。”
白邡摇摇头开口道:“不,我愿应劫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