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浅寻了一些干柴,点了一小堆篝火,山中没有水源,她只能采了几颗野草将汁水挤到那男人的嘴里。
那种草叫做酸浆草,因为汁水特别酸,入口后会刺激人自己分泌一些唾液,缓解口干。
做完这一切之后,云卿浅才看向男人的伤口,刚刚没有光线,她只能撕开男人的衣袍,简单的将伤口包扎了一下。
眼下她寻来了止血的草药,又有篝火照明,所以她打算进一步处理伤口。
那是一道暗器的伤。
暗器呈现三棱状,造成一个三叉的伤口,这种伤口不仅难以愈合,还能迅速放血。
云卿浅在心中暗道那出手伤人的九爷,怕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云卿浅叹口气,缓缓解开了男人衣服,伤口就在肋骨下方,这个位置减少了她的尴尬。
只是伤口中的血液透着暗红,明显还存留毒素。
云卿浅忍不住疑惑,既然下毒了,为何不下见血封喉的毒?这种不疼不痒的毒,下来做什么?牵制人么?
云卿浅微微摇头,这不是她该管的,她也不屑去细想了。
云卿浅先是用力将伤口里面能挤出的血都挤出,然后嚼碎的苦涩的草药吐到伤口上,最后又用那男人褪下的白色里衣撕扯成布条将伤口紧紧的勒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云卿浅才抬头看向男人的状况,却没想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深瞳中。
云卿浅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开口道:“你醒了……”
男人惊讶于云卿浅的美貌,更惊讶于她救人的手法,这么好看的姑娘,是哪家的闺秀,为何他从未听说碧落有如此姿容绝世之人?
男人微微垂眸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然后淡淡开口道:“多谢。”
云卿浅摇摇头,寻了较远的地方坐下,静静的拨弄着篝火里面的干柴,似乎并不想与他交流太多。
男人心下狐疑,这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可这碧落还有不认识他穆容沉的人么?
看到云卿浅一身嫁衣,穆容沉决定开口询问一二。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敢问姑娘芳名……”
见云卿浅投来疑惑的神色,穆容沉连忙解释道:“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想知道姑娘名讳,来日相报救命之恩。”
云卿浅不太在意的说道:“施恩不望报,公子不必介怀。”
穆容沉眉头微挑,心道一声,这少女果然不认识他,碧落之上哪有人不愿意受穆家承诺的?
她来自哪里?是人还是妖?
穆容沉对云卿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她太美了,美的在这幽暗的深林中,隐隐发光。
而她看他的眼神太平淡了。
穆容沉微微垂眸,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表产生了质疑,都说他是碧落数一数二的美男,可这少女为何眼中连一丝一毫的惊艳也不曾出现呢?
“姑娘为何孤身在这风雷山?可是遇到什么难处?”穆容沉看向云卿浅身上的嫁衣。
云卿浅心想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好,毕竟她还打算从这男人身上打探一点消息。
云卿浅开口道:“我是逃婚出来的,不慎迷路便走到了这里。”
穆容沉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他明白这少女没有说真话,可是他也不太在意。
不知为何,他发现面对眼前的少女,他很难产生怒火或者敌意。
许是失血过多,简单交谈两句之后穆容沉便眼皮发沉,忍不住再次睡了过去。
饿了一整天的云卿浅也躺在不远处蜷缩起身体,打算保存体力。
朦朦胧胧中云卿浅似乎听到了穆容渊的声音,随后便觉得脖颈一麻,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五爷恕罪,属下来迟了!”一心五六人,身穿着黑色劲装,站在穆容沉的面前。
本来已经昏睡过去的穆容沉缓缓睁开眼,对着为首的微微摇头。
为首的侍卫名唤明翼开口道:“五爷,九爷他们天黑之后就已经离开破域返程了,似乎没有要斩尽杀绝的意思。”
穆容沉捂着被包扎好的伤口,面无表情思忖着,那小九不是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而是急着回去给祖父贺寿!
穆容沉开口道:“下山!”
明翼连忙上前搀扶,另外一个侍卫则指着地上昏睡的云卿浅开口道:“主子,要不要解决了。”
穆容沉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少女,微微摇头道:“带上。”
——
夜幕当空,灵域平原的穆家府邸却灯火通明。
九公子慵懒的坐在下首位置,手肘支撑在椅子扶手上,扶额假寐。
而上首位置,一名颇有几分风韵的妇人正匍匐在地上,凄凄惨惨戚戚的啜泣着,
再看坐在首位上的男子,须发皆白,眉目间颇有气势,眉心间一道深深的褶痕,瞧得出是长年累月铸就的。
他端正的坐着,脊背直而挺,没有一丝一毫的老态。
正是灵域穆家的家主,穆老太爷。
“混账东西!”穆老太爷一拍身旁茶几,力道之大直接将茶几拍碎成齑粉,夸嚓一下碎了一地。
“你对你五哥做了甚?”
穆老太爷浑厚的声音没有对九公子造成任何影响。
穆九笑了一声,扶额的手指微微下滑,单手撑起了下巴,语气比姿势更加慵懒的开口道:“五哥不见了,与我何干?”
烛火之下,他眉如磨痕,眼明而狭长,眼尾细细一条,略带弧度的扬了起来,瑞丽而狂妄。
此时此刻,他从位置上站起身,宽肩窄腰,被修身的劲装勾勒的淋漓尽致。
那美妇人见穆九如此不羁,哭的越发悲戚。
“家主……他,他分明就是谋害我的沉儿,如今……如今还在这里嘴硬。”美妇人哭的梨花带雨,正是穆容沉的生母,破域靳家人。
穆九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穆老太爷见他满脸桀骜不驯,心中恼怒,忍不住握起茶盏就朝他的方向掷了过去。
茶盏没有扔在穆九身上,而是摔落在他脚旁的地面上,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洒出来,将地上的地砖洇湿了一片。
穆九挑了挑眉,面色没有丝毫改变。
“孽障!”穆老太爷怒声道:“还不如实交代!”
穆九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茶杯杯沿上滑了一圈,随即端起茶杯,嘴角略沾了沾温热的茶水。
“有什么好交代的,”穆九用茶杯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勾唇笑着,笑的邪佞。
声音落下的刹那,他手中的瓷杯忽而朝着前方掷出,朝着那靳夫人的方向急飞而去,带着不容忽视的破空之势。
靳夫人惊叫一声,下意识的趴在了地上。
当那茶杯眼看着要落在她头顶的时候,穆九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风刃擦着靳夫人的头皮射入了穆老太爷身后的椅脚里,顺带着将那茶杯击的粉碎。
浅褐色的茶汤劈头盖脸的浇了靳夫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