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绝似一滩烂泥般软软滑在地上,再被一滩烂泥掩埋。
山谷中有一霎的寂静,景横波觉得窒息,宫胤缓缓睁眼看了耶律祁一眼。
湿透了的他,发黑肤莹,眼眸似雪中黑曜石,透亮也透冷。
耶律祁有点惋惜地看了看战绝尸首:“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随即他又看了看宫胤:“唉,我好像输了。”
“是又输了。”宫胤眉宇淡漠。“又”字咬字略重。
“总有一天我会赢的。”耶律祁对他的毒舌没反应,吹吹手指,咳嗽两声,收起了那瓶鲜血解药。
他劝慰战绝时情真意切,反击杀他时反应却一点不慢,毫不犹豫且更利落。
天知道他搀起战绝时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景横波可以肯定的是,比狠,十个战绝也不是耶律祁的对手。三个自己也不够他塞牙缝。
耶律祁抬头望上方,从他对战绝出手开始,他的属下也开始了对战绝属下的杀人灭口,反应快捷,十分有他的风范。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力量更加无法和宫胤即将到来的护卫相比。
“看来,我要先走了……”耶律祁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山壁,回头看了一眼,“祝你好运。”
景横波心中一震,忽觉这一句和这一眼若有深意,而且似乎是对着自己说的。
雨幕如一匹朦胧的丝纱,隔膜了人的音容笑貌,他那一抹笑容似一朵伴风而来的棠梨花,摇曳有风情,转眼宛转风中去。
黑影一闪,耶律祁消失在原地,他走得倒干脆。
景横波心中总觉得不安,耶律祁那一眼留像极美,于她的感觉却像一个凶兆,她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左右看看敌人已经撤去,抬头看看上面宫胤护卫已经下来接应,按说应该很安全了。
可是……
她忽然听见一阵低微的簌簌声。
景横波扭过头,就看见先前被战绝撞上的山体,有山土源源不断流下,已经将战绝的尸体全部掩埋。
怎么还在流……
景横波疑惑地看看四面的山壁,发现岩层十分疏松,山体多半是泥土,显出被雨水长期浸泡的痕迹……
宫胤忽然睁开眼睛,声音远远地向上传出。
“速拿绳索,将我们先吊上去……”
话音未落,“轰”一声巨响淹没了他后一句话,那响声突然又剧烈,似无数人在耳边忽然炸雷擂鼓,震得景横波耳膜如被炸裂,脑袋里嗡嗡一阵乱响,一时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骇然转头,就看见面前一座山倒了下来,先咔嚓一声压裂了吊着网兜的树枝,随即扑头盖脸对她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