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七个逗比在击掌欢呼,“哈哈哈进城啦,有人啦,咱们比谁赚到的钱多……”分外热烈的欢呼传到此处,越发显得马车内外安静至近乎凄清。
他默默伫立,良久,回到溪边,慢慢将手上鱼鳞洗掉。
流水带走几抹淡淡的血丝,他看看手指,不知何时被鱼鳞刮出不少细小的血口。
“你是在赎罪?……至于吗?值得吗?”
赎罪?不,不知道,并没有想那么多。在帝歌搅动风云有他的参与,离开帝歌也不算他的失败,在夺取权力的道路上,一路尸首横陈,他早已看惯,甚至有随时将自己牺牲的准备,又何惧于对谁欠下永远难以还清的债务?
对于她,他似乎从来不想想太多。只想顺心而行。
参与计划时,因为觉得做女王不适合她,所以他未曾犹豫。
然而当那日雪中清晨,他看见被府中人拖着准备扔出去的她的时候,看见她惊心雪白的脸,乌黑的眉上沾着雪和血,忽然一眼也惊心。
似被飞鸟狠狠一啄,瞬间叼了一块心头肉去。
到那时,才明白她的明媚一直照亮他心间。
才明白很多事,男人们翻云覆雨一意孤行,丢一路最可珍惜心情,到头来捡拾不住,失与得之间,难量。
被她拖出帝歌,不知是喜还是忧。喜之后天地更大,日后或可伴她一路,忧的是一日磨难她便长成,须臾之间便成绝佳好计,她的天资和慧根勃发如许,将来会怎样覆盖了这泱泱大泽?
鱼鳞顺水流去如心上尘屑。
不,不是这样。
我只是想离不能离,不舍离。
我只是想看着你走一步,再走一步。
我只是想看前方的路何时在你脚下坚实。
我只是想……再看见你真心大笑的,那一日。
折转道路,走通衢大道。
逗比们的抢钱大业开始了。
用武杉的话说:“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有化缘的可能。施主们都是善男信女,一看老衲这般慈眉善目,必定慷慨解囊,此事只需老衲一人出马便可。阿弥陀佛。”
他们是这样“化缘”的。
路边一个茶棚里。
武杉慈眉善目地拉住忙得不可开交的店主。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瞧你今日印堂发青两眼无神三停未满双眉冲煞,马上一定有血光之灾,只要老衲亲自给你作法,你一定可以消灾解难……”
“哪来的骗子,留着头自称和尚!打出去!”
“哎呀呀老五被欺负啦,打他!打他!”
“抢钱!抢钱!”
在一队马队前。
武杉大袖飘飘地拦住领头人的马。
“阿弥陀佛,施主你们的箱笼里的货物似乎很重啊……”
“哦?”
“老衲不介意帮你们分担一下,背过这个山头,当然留下一半做酬金就好啦……”
“老子的红货你个假和尚也敢想!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