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宠溺,靠在景横波鬓侧吹她的碎发,景横波头一偏,不着痕迹地让开去。
耶律祁笑容似不在意,眼底光芒幽幽。
此时在大殿席上的官员们虽然没有下座跟随,但都饶有兴致地伸长脖颈观看下方的仪式,景横波斜斜靠着桌案,拈着酒杯,似乎对那杯中酒特别有兴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她高挑修长,媚态天生,做女人时令人觉得天下少有女子如她一般女人味十足,谁都可以扮男子唯独她不能,然而真这么扮了,却又是一番新风采,英秀中几分媚意,活脱脱意态风流红粉少年,殿中那些年轻夫人们,一多半都在偷偷看她。
景横波在看襄国王后,嘴角一抹邪笑,左一眼,右一眼。
耶律祁一看她那姿态神情就知道她要使坏了,然而使坏的景横波眼睛光彩熠熠,令人觉得便是搅翻了天地,能多瞧一眼这风流也值得。
他就殷勤给她斟酒,左一杯,右一杯。
景横波眼神在襄国王后耳垂上飞过。
襄国王后忽然觉得右边耳环往下一扯,她轻轻哎哟一声,护住耳朵,道:“大王,您这是做什么?”
“什么?”襄王莫名其妙地偏头看她。
他一偏头,王后一呆,这才想起大王在自己左手边,怎么可能伸手去扯她右耳垂?再说这场合大王怎么会忽然扯她耳环?
她看看自己右手边,没人,只在斜侧方,站着幼弟纪一凡,他离自己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双手捧盘,万万没可能伸手来扯自己。
纪一凡迎上她眼光,莫名其妙地向她一笑。
王后怔了怔,想着也许是幻觉,放下手,端然而立。
此时雍希正在纪一凡的托盘里取了刀,和婉在绯罗的托盘里取了鞘,两人在池子两端对望一眼,扎起袍服,各自下池。
池中淤泥,正到雍希正小腿,和婉膝盖。
因此,雍希正走路就要方便些,他是男子,步子也大,几步就能到池子中心。
和婉就不行了,淤泥阻力大,靴子沉重,走得磕磕绊绊。
但按例两人要同时行到金案前,所以雍希正的步子也很慢。
殿前殿后皆无声,人人凝注那一对璧人慢慢接近,前人的艰苦跋涉到此刻简化成一道短短的池子,跨过便是新路程。
景横波饮酒,目光如流波,掠过。
襄王后忽然又觉得耳垂被重重扯了一下。
她赶紧摸耳朵,眼角看了看身边襄王,他正满怀感慨地看着和婉,眼底隐约有光芒闪动。
襄王后心中有些不快——襄王早年沉迷炼丹,伤了身体,多年来膝下空虚,早先只有和婉一女,两年前才多了个儿子。这幼子是她生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从妃子直升为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