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挥,纸卷和冷风同舞,一个冲来的刺客,射出的剑尖忽然转向,反扎入他脖子,他惨呼一声,喷洒的鲜血将那白卷染红。
景横波瞧也不瞧,皱着眉哗啦啦翻卷子,她的耐心,已经快被这些不着调的答案给磨完了。
“冰柱冻城,雪夜奇袭……什么玩意!你当这是野战围城呢?负分滚粗!”
“诱敌出城,据曲山之高以骑兵一举冲杀之……行了!就派你去诱!负分滚粗!”
“高筑土围,以火箭灭其粮仓……什么样的箭能一射几十里穿过城墙进入腹地?有没有点空间概念?负分滚粗!”
纸卷雪片似地飞出来,翻腾舞卷于江面之上。
不住有刺客被这些负分卷拍在脸上,遮没刀光剑影,人声惨呼。
她在飞箭刺客之中阅卷,散漫点评天下士子,随意潇洒,似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百姓们不再骚动,面带敬仰看着女王——嬉笑怒骂,弹指去敌,这种戏文里才能看见的故事和人物,今日活生生眼见,这曲江横流,苍穹月下,成就她一人舞台。
士子们又是一种景象,他们哎哟哎哟躲避着飞箭,心惊胆战提防着刺客,还得担心下一刻被甩出来的是自己的卷子,更怕女王那张无比刻毒可怕的嘴——比大考时房师的笔凶狠多了。
卷子在不住弹飞,景横波边评边骂,她虽然不懂兵法,但身边却有两大名帅,一路上没少请教。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总比这些一窍不通的酸儒要强。今日她故意考兵法,其实主要是为了压下前来投奔士子的气焰,不然谁都以为是她景横波的救世主,谁有耐心伺候一群大爷。
她骂得滑嘴,随便抽出一份,“可先潜入……”忽然一停,“咦”了一声,想了想,将那卷子放在一边。
众人精神一振——有人选中了!是谁!
景横波却不读内容了,当然,可以接纳的计策,难道要当众读出来,给玳瑁族长做准备吗?
有了这份卷子开头,之后她边骂边选,当曲江之上白纸浮沉一片时,她手边也选出了十份卷子。
这十份给英白裴枢再看过,两人也点了头,景横波让他们再选出更好一点的前三,英白和裴枢各自排出三份。景横波一瞧,其中两份是重合的,算是两帅没有异议的最好的卷子,还有一份有区别,她看了看,心中略有些明白。
那份卷子,是她第一份选出的答案,计策比较柔和,花费时间也长,英白性子散漫,虽是名将,却不嗜杀,所以选中。裴枢却是个嗜血的魔王,当然看这种计策不上眼。
她心中已有计较,将卷子收起。英白却道:“你拿兵法做题目,将他们好生羞辱,就怕他们醒过神来不依。”
景横波格格一笑,眼角向船舱瞟一瞟,“不依?好啊,那就等着丢脸丢到死吧。”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人抗声道:“女王!您今日之试,对我等不公!”
此时刺客要么死去要么被擒,卷子也已经看完,士子们身周没了威胁,也没了希望,想到今日当众被如此羞辱,不忿之火顿时燃起。
“哦?”景横波笑吟吟目光流转。
“就是!不公!”一人开声,众人支援,立即更多人道,“我等三岁蒙童,苦读十余载,读的是诗礼经义,论的是圣人之言。而兵法之类,是武将才应该学的东西,我等怎么可能读过?今日女王选择我等不擅长之科目,以己之长攻我等之短,肆意评嘲,我等当然不服!”
“哦?”景横波还在笑,“那什么是你们擅长的?”
“自然是锦绣文章,诗词歌赋!”
“哦,诗词歌赋啊,”景横波点点头,“说得也是,文人嘛,不擅长兵法是正常的,诗词歌赋,你们应该都学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