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抵在他下腹上,这一起身刀就会入腹,她惊得赶紧手一撒。刀顺着他腰线滑落,当啷一声坠地。
“你疯了。”她怒道,“你不知道这一刀入腹,你就一辈子做不了男人了!”
“我知道。”他清清淡淡一笑,居然又躺了下去,“反正不能睡想睡的那个人,废了也无所谓。”
景横波“呃”地一声,不能置信地看他,不敢相信这样粗鲁的话,居然是从清淡高贵的宫胤口中出来的。
想睡的那个人,谁?
当然知道是自己,想骂,却根本没有理由骂——人家又没明说是你,你用得着这么自作多情赶着认吗?
心似被油煎般难受,被他这种软性不合作态度揉搓得五内俱焚又无可奈何,杀不得伤不了威胁没用,她只得跪坐在一边,抓着匕首对地上狠戳。戳得地面乱七八糟都是洞,像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宫胤微微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微有歉意。
不是矫情,也不是故意要折腾她,被逼问是他下来之前便有的认识,但关键是怎么回答。
如果她一逼一问,他就答,回答得太容易,她还是会怀疑。
必须要她千辛万苦折腾出的答案,她才会认为真的逼出了真相。
景横波忽然哎哟一声,伸手握住了手指。
乱戳一通,无意中误伤手指。
握住手指,下意识一抬头,正看见宫胤投过来的眼光,明显紧张。
她撞上那目光,心中豁然开朗。
真是傻了,怎么就忘了对付他的最好办法。之前不就是用这个法子才能逼他正面现身的嘛!
他不怕死不怕伤,威胁无用。但她的苦肉计呢?
冷笑一声,她一翻手,匕首对准了自己心口。
宫胤目光一紧。
“宫胤。”景横波冷冷道,“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我是人,有血有肉有心。我受了你宫门相逼喂毒,我在帝歌失了最好的朋友,我在城头被所有人逼迫,我到最后被你们逐到玳瑁。我便犯有天大的错,这些罪也该够抵了。我没有道理再承受你们来回折腾,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快要发疯。我不该再为你的占有欲和自私买单,走每一步都被人在暗中窥视。宫胤,你如果是因为不放心我,我承诺永远离开,不涉大荒皇权;如果你是因为……”她冷笑一声,“因为你变态的所谓爱情,我在此拒绝。”
他似乎一震,半晌轻轻道:“横波,我想,你是爱我的。”
“曾经爱过,”她并不掩饰,“也许现在还在爱。我不会因为赌气抹杀感情。但我不要不纯粹的感情,不要充满疑惑的感情,不要步步犹豫不定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太纠缠太伤人,人生能有多少心力和光阴,去抵抗这样漫长磨心的伤害。和这样无法确定的感情相比,我更爱自由,爱做我自己,爱身为景横波,可以自己下决定的每一个日子。”
“我想要你抵达的,正是这样的日子。”他微微闭上眼睛。
“是吗?”景横波紧跟不放,“那告诉我,为什么。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
他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