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景横波只怔怔地看着他的手臂,满眼的血红,刺着她的眼。
要想在刹那之间,把铜钥匙深深印在肌肤上,需要跌多重?用多大力气?那印痕足足陷下好几毫米,他对自己,都不知道怜惜吗?
还是为了她的事,他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用尽心力,不惜己身?
她转开眼光,只觉得心间涨得满满,似发热似发堵,似无数的浪潮狂涌,万千情绪到了此处,似千军万马驻蓝关不得发,她因深切感受到爱而不能不感动,又因为深切知道自己不能回应而忽生忧伤。
这一刻屋外那些短暂盛放的花儿,忽然在一霎同时凋谢。
这世间不在其位的感情,也是这不在季节的花儿,因为某些愿望而怒放,再在无人知晓处静寂收敛。
裴枢忽然指着她笑道:“喂,做这死样儿做什么?我瞧着你快哭了?这点皮肉小伤,至于吗?或者你终于感动了?感动可以,要不要以身相许?”自己说着笑了,摇摇头道,“一个大白眼。”
景横波正好一个白眼过来,裴枢大笑,将凳子晃来晃去,懒洋洋催她,“快找个人来拓印,不然结疤了就会出现差别。”
景横波便命拥雪进来拓印,小姑娘看见那伤口时,眼底也有惊讶之色,做好一切走开时,景横波听见她轻轻叹息一声。
景横波亲自给裴枢包扎,她低着头不言语,裴枢一直偏头看着她,忽然点点她额头,道:“刚才你好像真的想哭了,是真的吗?”
景横波慢慢绕着白布,缓缓道:“不想看我哭,就以后少做这种傻事。钥匙算什么,紫阑藤算什么,你们不嫌弃,我自己也无所谓。”
“谁说我不想看你哭?”裴枢一句话让她挑起眉毛。
“我不想看见你为别人哭,不想看见你被别人欺负着哭,但我愿意看你为我哭。”裴枢重重抚过她额头,强硬地抓着她的脑袋,和自己额头靠了靠,轻声道,“你为我哭一次,我真的会很欢喜。因为那会让我觉得,你还是在乎我的。”
景横波忽觉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抽抽鼻子,道:“那便现在哭了吧!”
她直觉地为后一句话不安心,如果真要为他哭,当然选择现在。
两人额头相抵,他立即伸手到她眼下,等她泪水。
景横波噗嗤一笑,这下真的哭不出来了。
裴枢也一笑,放开了她,向后一仰,眯上眼睛,道:“爷累了,走不动了,就借你这地方睡一觉了,你换个屋子吧。”
景横波看他半晌,奈何那家伙不睁开眼和她对视,一副死赖到底模样,她只得向外走,将要跨过门槛,忽然道:“裴枢,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坐在椅子上那人似乎动了动,没说话,没回头。
景横波唏嘘一声,转回身来,在他面前蹲下,不由他分说,嗤地撕开他裤腿。
裴枢夸张大叫:“哎呀女王脱我裤子啦……”喊得激烈,却动也没动。
“闭嘴。”景横波盯着他变形红肿的膝盖,膝盖肿得有两个大,最起码骨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