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一幕残忍,但孟狂却希望,彻骨心伤之后,能换这个痴心的女儿重生。
这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寄以厚望以公子相称的未来继承人,多少年孟六女公子纵情潇洒恣肆自在,只因为一场情,忽然就变了陌生模样。
骨子里的坚韧决断仍在,却只为情断,为情坚,为情不顾一切,一剑断余生。
孟破天却根本没看那边。
她从那队伍出来后,就没再看过裴枢。
她的选择,她的行事,从来只为自己的心,并不求他看在眼里,热泪盈眶。
她爱的是那个和她同样恣肆无羁的裴枢,何曾要以女子柔情,牵绊他于原地踟蹰?
她只是喘息着,并没有借孟狂的力气站起,而是就地一拜。
孟狂脸色微变,孟破天已经凄声道:“爹,原谅我!”
孟狂手一颤,孟破天的手脱出,未及他再次握稳,孟破天已经撒手站起身,踉跄向前走。
“破天!”
听见父亲急怒攻心的呼唤,孟破天背影顿了顿,终究没有回首。
少女歪歪斜斜,走出十五帮帮众群中。
周围的帮众,那些她曾称呼叔伯兄弟的人们,和先前景横波那边的护卫一样,分开两列,用比那些人更为冷酷鄙弃的目光,目送她离开。
孟破天低着头,不看所有人,却极其准确地向着裴枢的方向,蹒跚而去。
峡口的风分外凛冽,携三分春寒,将她的发吹乱,她视线终于慢慢模糊,在走出那队列的最后一步,身子一软,向下栽去。
一双手臂及时接住了她,臂上护臂深黑色,镶铜钮,色泽凝重,隐约凝暗黑血迹。
这是她熟悉的他的气味和风格,属于战斗,属于放纵,属于沙场之上那个风一样的男子。
她抬起头,恍惚里看不清他的眉目,似见他眉峰如聚,聚三分怒气。
她眼眸朦胧,泪水将干未干,唇角笑意将凝未凝,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唇角,捏出个笑模样,咕哝道:“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这么气冲冲的……”
声音渐低,她晕了过去。
裴枢抱着她,神情有点茫然,景横波看着这一幕,笑了笑。
随即她回头对身后耶律祁等道:“那么,就此告别吧。”
耶律祁眉头微皱,看柴俞一眼,看她一眼。
景横波对他挑了挑眉。
耶律祁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再说话,退后一步。
他的退后让裴枢有些惊异,他抬脚便要上前,景横波立即指着他脚道:“站住,你想害死破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