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霎雪山之上,轰然一声,地底通道大门崩裂,十数道人影电射而出,最前面一人,抱着一个白衣人,率众远掠而去。
守在此地的雪山弟子们要追,慕容筹摆了摆手。天门宗主凝望那些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龙应世家下雪山。
这一霎景横波于玉照宫城之上,展开那黄绫旨意,当着帝歌群臣的面,一寸寸,撕碎。
长风烈卷,所有人不由自主停下动作,看着那些黄色碎片,如蝶飘落。
这一霎宫城无声,万众无声,天地无声,万物之灵,都被那女子压抑的疼痛所镇压窒息,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有人慢慢跪下,有人渐次跟随,铁蹄踏近,她在城上。俯瞰这莽莽天下。
渐渐黑压压的人头,一片片偃伏如草。
漫天飞舞黄蝴蝶。
她眼前飘飞的却是那年帝歌雪夜的碎雪,下个不休,从冬到春,绵绵。
宫胤。
这大好天下你不要,我也不要。
我要踏遍青山,走遍大荒,我要寻遍这世间每一个角落,我要将一生剩下的时间,走过你所有能藏的地方。
你放逐你的人,我放逐我的魂,在道路的尽头,哪怕人魂不合,化为白骨,我都会一直等着问你一句。
宫胤,咱们,谁更残忍?
她慢慢仰起头。
这一霎。
整个帝歌,都听见她唯一发出的大喊。
“宫胤!”
那一声喊响彻玉照宫,响彻帝歌上空,响彻大荒,喊声里,铮铮铁蹄声,卷遍大荒。
景横波在宫城之上,看见黑色军队之前的鲜红大旗,似一星火种,迅速在帝歌大街小巷点燃,一线狂飙,直逼帝歌心脏。
没有遇见街道战巷战,没有遇见成组织的抵抗,除了一批御林军出动,在皇城广场前结阵之外,亢龙没有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玉照龙骑连影子都没瞧见。
一日之间下帝歌。
这似乎是奇迹,但其实不是。
宫胤始终是这座城的实际掌控者,当城的主人自己放手相让,没有人任何人还可以保护它。
这也不是一日之功,夺帝歌之战,应该是从景横波出帝歌那日起,便开始了。
那些一步步走过的路,那些一国国的历程,那所有力量的一点点积攒,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归来而做的铺垫。
在襄国留下的人情,在黄金部获得的资源,在斩羽部所得的助力,在玳瑁所积蓄的力量,在易国和翡翠所得到的援军,甚至,那些从姬国买来的羊驼。
那些是力量,是她一路而去的获取,更是她一路归来的坦途。
否则帝歌重重障碍的格局,难出,更难入。
这坦途的打通,每一步,都遍洒他的心血。
时隔将近两年,在玉照宫城上,她终于再次看见了那些曾经要逐她杀她的人们,于尘埃中向她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