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枢的爪子又飞快地伸了过来,半空截走了那碗汤,泡进了自己碗里。
景横波瞥他一眼,手伸向猪心,手还没靠到碟子边,那盘猪心又稀里哗啦倒进了裴枢自己的碗里。
满桌的人都不吃了,怔怔地瞧着埋头大吃的少帅。
景横波似笑非笑,拍拍他的肩头,“喂,你真这么喜欢吃啊。”
“唔。”
景横波端过那碟猪耳朵,“你喜欢自然给你,这个喜不喜欢?”
少帅这才抬起头来,看一眼那猪耳,脸色好了许多,一边伸手来接,一边道:“猪耳也罢了,可别拿什么猪肠猪心猪肚之类的不入流恶心东西给我吃,那东西我一瞧就要吐……”
满桌的人都一傻。景横波手一顿。想了想,厚道地道:“当然不会,这桌上都是肉,都是肉。”
少帅吃了这么一通,难道从头到尾都没仔细瞧过吗?
想想也是,就他那个吃法,看得见盘中菜吗?
众人都厚道的默然,裴枢满面春风来接猪耳朵,特意示威性地瞟宫胤一眼。
宫胤稳稳地端坐,也不看他,忽然浅浅笑道:“是啊,都是肉。在下今日方知,原来猪肠猪心猪肚如此做法,比肉味更有胜之。这位兄台,你刚才吃了那许多,可觉得好?”
裴枢接碟子的手忽然顿住。
随即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碗。
雪白的肚肺汤上漂着红油,漂浮着几块暗红色的物事,那形状,那形状……
“啪。”一声少帅扔了筷子,踉跄逃席。扑到溪边,一把推开那几个洗锅的火头军……
景横波叹着气,放下碟子,“太不厚道了,太不厚道了……”
也不知道在说谁。
溪边少帅的呕吐声还在继续,少帅如一条死狗般趴在水边,明镜般的水面,映出他气息奄奄的苍白的脸。
还有那双,满溢愤怒和微微杀机的眸子。
身后,景横波和宫胤的谈笑声传来,两人似乎聊得很好。
宫胤忽然抬起头,看了那边狂吐不止的裴枢背影一眼。
溪水边裴枢吐完,恨恨地抄水洗了把脸,这片水域刚刚还洗过锅,可惜他怒火上头,现在根本发觉不了。
冰凉的溪水浇在脸上,水中似乎有点味道,他这才发觉这一处的水微微浑浊,还飘着点油花,这令他不由自主想起刚才泡在油汤里的大肠……想吐的感觉又来了。
诸事不顺,心火更旺,听着那边谈笑,裴枢压了又压心头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