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景横波脸色也发青了,“你以为你在编故事?哪来这么多有的没的,这事儿我说了有蹊跷,你怎么就不能静下心来想想?”
“想什么!想裴枢现在应该分成几块吗?我亲眼看见的,还需要想吗?”
“眼见也未必为实听过没?”
“我眼睛没瞎!”
“你等着,我现在就陪你去看!”
“不用了!既然是宫胤,带你去只怕我才是送羊入虎口!”孟破天双刀一闪,一截衣角飘然落地。
景横波看着那截衣角,落在自己鞋面上,有点发蒙。
什么意思?
那个……割袍断义?
“景横波,你要选择相信维护你的情郎,由得你;但我选择为我喜欢的人报仇,你也无权管我。今日我与你割袍断义,马上我要离开,你要么放我走,要么,留下我的命!”
景横波注视着那一片碎布,心里乱糟糟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孟破天双刀铿然一架,声音清越,她转身就走。
守在帐门前的将士要拦,景横波疲倦地挥挥手。
都误会成这样了,硬拦,只会误会更深,破天那宁折不弯脾气,再逼她真会血溅当场。
先前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孟破天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景横波打算跟上去,忽然外头一阵喧哗。
人影一闪,南瑾出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道:“有一支秘密军队,从山背后抄了过来。”
“报——”传令兵气喘吁吁奔来,神情微微紧张,“陛下!前方已经出现禹光庭军队!”
景横波不胜头痛地揉眉心。
她走不了了,只得下令派一队擅长山间行走的士兵,尽量跟上孟破天,去现场好好查找裴枢,自己则先处理眼前火烧眉毛的军事。
这边军队逼近,那边孟破天狂奔上山,那些士兵哪里追得上她,很快失去了她的踪迹。
孟破天一鼓作气上山,奔到那空荡荡的崖边,眼看崖边残阳已堕,冰雪未化,地上一片狼藉心中一酸,不由软倒在地,落下泪来。
她坐在满地冰雪里,也不觉得冷,无声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一阵,哭裴枢的悲惨,哭景横波的无情,哭裴枢如此付出却不得景横波一分真心,哭自己如此追随裴枢却不能得他一顾,哭这世间男女啼笑姻缘,他爱她她爱他她不爱他他不爱她……纷纷杂杂,林林总总,都是不如意,不得已,不遂心,不成全,到头来空崖一座,友朋离散,爱人断魂,己身成孤。
哭到最后泪干心灰,痴茫茫注视天边渐起的星子,据说人去后会化为天边星,逝去时辰相差不久的人,化星之后会很近,自己一生都不能走近他身边,如果能获得死后永恒的相依相伴,也算梦想达成,不虚此生。
这么想着,忽然也不觉得伤痛悲哀了,满心里反而漾起淡淡喜悦,似乎幸福近在咫尺,只待一个决心。
孟六女公子,自幼父亲宠爱,我行我素,想到就做,从不牵连犹豫。
她站起身,擦擦眼泪,也不说什么废话,对着下头黑云薄雾,绽开一个笑容。
恍惚里似见裴枢笑脸,氤氲于云雾中。
那是一个她等候已久渴盼已久的,温暖的表情。
“嗯。”她吸吸鼻子,张开双臂,对下头大声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