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儒生踮脚抬头,向那边望去,无意中眼神掠过景横波头顶,愣了愣,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忽然大喜道:“哎呀这位姑娘,在下这才看清楚,你头顶有重叠生气,你一定是有喜……”
那个“喜”字并没有完全来得及说出口。
“砰。”一声巨响,景横波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巨大声响压下了最后一个字,也惊得那儒生吓得压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哈哈哈哈哈,”景横波一边拍掌一边笑,“看你样子像个神棍,说得倒准!本姑娘确实头顶盛气,满面红光,家有喜事——”她看也不看宫胤,一字字大声道:“因!为!我!马!上!要!成!亲!了!”
“啊……呃……”那儒生脸色一白,顿时自认为懂了——人家姑娘还没成亲,肚子里已经有了,这是未婚先孕,在某些风俗严厉的乡村,是要浸猪笼沉河的,他如何能这么冒冒失失说出来?
想明白了,顿时歉然,连忙作揖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确实,观姑娘之气,紫白升腾,运交华盖,且有桃红云蔼,迤逦不去,显见得配佳婿,日后必将夫妇和谐,满门荣贵,子女双全,得封诰命……”
他此刻只想弥补景横波,满嘴胡诌一通,景横波笑吟吟听着,此刻心情极好,快要飞起来,看谁都很顺眼,她决定原谅他之前的冒失,不仅要原谅,这门望气还是挺有意思的,不如抬举他给个机会。
不过这满嘴跑火车不能再跑下去,再胡扯,反而会令宫胤这种心思比海深的家伙怀疑。
“好极好极。”她打断儒生的话,笑道,“看你是真有几分才学的,只是时运不济罢了,这样吧,我那里还缺个……”
话还没说完,一群锦衣男子过来,当先一人看也不看那儒生,抬脚就将他凳子踢开,满脸厌恶地道:“晦气鬼!还敢留在这里,滚开!”
那儒生白了脸色,默默将凳子扶起,也不敢辩驳,就去收拾桌子。
那群人赶走人还不罢休,站在那里操着袖子,冷嘲热讽。
“这等下作玩意,江湖骗子,还敢肖想女王陛下!”
“这里争夺名额的人,好歹都是有本事的,如王兄你,力能搏狮虎;如李兄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如张兄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说起来这穷酸会什么?哈哈哈会望气吗?到女王驾前,跟陛下说谁谁有青黑之气?哈哈哈要我说,你赶紧收拾了滚蛋,咱们这是在救你,就你这晦气本事,谁要?”
“这位可不止会望气。瞧,望气算命,寻龙点穴,天文地理,无一不精!好大牛皮!说起算卦,小弟前阵子刚请神算子邱先生算了一卦,说小弟近期红鸾星动,如今可不就应在女王选夫这事上?来来来,方兄,你也来给小弟望望,小弟这气是不是与众不同?是不是紫气东来运交华盖?哈哈哈等小弟做了王夫……”
“你这辈子也做不了王夫。”忽然有人笑吟吟地接口,声音慵懒。
那滔滔不绝的家伙被打断,有些恼怒地回头,终于看见了景横波,原本要发作的,忽然眼前一亮,随即笑道:“姑娘是说我吗?你如何就知道我做不了王夫?或者姑娘看中了我这般人才,有意招我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