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笑眯眯看着,她最喜欢看宫胤出手教训人,他的做派似乎很装逼,可他做起来最自然,有种人天生高贵,动动手指都是纡尊降贵。
“何必呢,”她欢欢喜喜看着上头尖叫晃荡旗子一样的小姑娘,眼睛弯如月,“挂那么高,很难看啊,虽然她确实非常难看。”
宫胤手指一弹,绢帕随风飘去,景横波眼角余光看见有两个围观少女悄悄去抢,撞在了一起。
随即她听见宫胤声音清晰而坚定地道:“夫人之美,岂容亵渎。”
这一句,不仅她,所有人都听得清晰。
语气平淡,却似宣告。
景横波怔一怔,唇角慢慢弯起,一抹笑意,从眸深处点燃,蔓延,转眼,光芒万丈。
景横波在城门口,和人发生冲突时,蒙虎就在城内大明坊的平王府内。
他面沉如水,站在窗前,背对着身后滔滔不绝说话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
那男子不停地喝水,嘴唇都干起了皮,嘴边泛着白沫子,可见已经说了很多话。
但这些话好像都没效果,因为蒙虎自始至终就没回过头。
男子说了半天,看看天色,悻悻摇头——连同自己在内,说客来了三批,说得唇焦舌烂,可面前这个人就像铁木一般,钉在地上,没反应,不回头,仿佛要用这样的姿态,天荒地老地拒绝下去。
他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无奈地道:“大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到底,也不用您付出什么,不过是给您家老爷子写封信……”看看面前那个岿然不动的背影,他最终还是摇摇头,慢慢走了出去。
蒙虎听着那个说客走出去后,隐约间似有大片脚步声接近,慢慢冷笑一声。
平王真是好算计。
要自己写信给老爷子,说自己被俘,然后让老爷子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弃一直以来忠于王室的立场,投靠平王,在这蒙国搅起夺权乱政的血雨腥风,然后或者被狡兔死走狗烹,或者被百姓指着鼻子骂失节叛臣?
他蒙家是王族近支,多少年忠于王室,掌握军权多年,就算现在不掌军了,但老爷子军中故旧门生遍布蒙国,只要一句话,平王想夺位,最起码就不会再被外部边军掣肘,获得军方的默认和支持。
所以平王才费那么大心思诱他入陷阱,却又待之以上宾,要的,就是这一句摇尾乞怜,要的,就是拿他的安危挟持他的家族。
蒙虎又冷笑一声。
他在窗前坐下,看着日头逐渐西斜,看着府中护卫来来去去,看着天光逐渐暗沉,平王府似乎已经放弃了说服他,这一天并没有谋士前来。
他却因此深深皱起了眉。
跟在宫胤身边多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政事,但对于朝堂权谋争夺的那些手段,他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