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葫芦哥拿着打火机要点真钱,一下就懵了:“葫芦哥,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我拿错啥了?”葫芦哥听完我的话,看了看几个墓碑前摆的东西,又看着我:“没错啊!”
“这个……”我伸手指着葫芦哥手里的一万块钱:“这是真钞!”
“啊,哈哈!我知道!”葫芦哥一边说话,伸手拿出几张钱点燃,就放在了他爸的坟前。
“烧钱是犯法的!”我看着葫芦哥的举动,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上坟有烧真钱的呢,除去诡异之外,我也感觉到特别心疼。
“这山上就咱们俩,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烧钱了?”葫芦哥挺有理的反驳了我一句,跟着继续道:“人啊,千万不能做钱的奴隶,钱这个东西,印出来就是给人服务的,别管是烧了还是花了,只要这个钱用出去,能让我感觉到心里舒服,那它的价值也就算体现出来了。”
葫芦哥话音落,又分别在他两个哥哥的坟前开始烧钱,十几秒过后,两三千块钱就化成了一团灰烬,葫芦哥一边烧着钱,继续对我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没有,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留着钱干鸡毛啊?还莫不如在活着的时候,用它买个心安呢。”
“对,反正是你自己的钱,你怎么用都有理。”我也懒得在墓地跟葫芦哥掰扯这套逻辑,但看见他烧钱,我心里是真的难受,东哥赚的这些钱,都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结果到了葫芦哥手里,全jb当冥币给用了。
葫芦哥挨个坟头烧完了钱以后,打开一瓶白酒,先是往孔葫芦墓前倒了半瓶,随后一口气就把剩下的酒给干了:“爸!我明天可能又得走了,当年我就没听你临走前的嘱咐……自己离开大山出去闯,在外面晃荡了几年,我觉得你当初那句话,说的真挺对的,人的人性,比野兽的兽性更可怕……我回来之后,本想着守住这些大山过一辈子,但我发现我真的是呆不住,现在有机会,我还是想出去看看……等我什么时候看够了,或者走到头了,就下去,咱们一家团圆,也挺好!”
‘嘭!’
葫芦哥再次拧开一瓶白酒之后,又喝了几口:“我记着我们小的时候,你跟我们说,你年轻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儿子,结果天可怜见,咱们家有了我们哥仨!”葫芦哥说完顿了一下,看着两个哥哥的墓碑:“结果这俩傻逼全死了……也幸亏你走得早,要不然看见他俩死了,估计也得挺闹心……爹!咱们老孔家虽然有三个儿子,但至今一个后人都没有,我估计到了我这辈,咱们家可能就断后了,你别怪我,我给你磕头了!”
‘咚!咚!咚!’
葫芦哥说完,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头,随后擦了擦脑门的土,继续道:“我当初离开大山,就是想找个城里的娘们,不为别的,就因为城里的娘们奶.子大、屁股白,最后我他妈还真找到了,哈哈哈!”葫芦哥放肆的大笑了几声,随后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样,笑声戛然而止:“唉……我当初选错了!选错了!要不然,咱们老孔家,可能就有后了,呵呵……当时悦然都他妈怀孕了,我们俩去医院查过,是个男孩……谁知道,他连孕妇都不放过啊,悦然那时候,本来都快生了……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小葫芦……唉!”
我听着葫芦哥的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估计他嘴里的这个悦然,应该是他媳妇或者女朋友什么的,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他背上的纹身,一下感觉挺恐怖的,当时我看见他的纹身,还没看懂是什么,但现在一想,那赫然就是一个胎儿在孕妇肚子里的彩超画面。
葫芦哥喝了一瓶多白酒,明显是有点喝多了,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我那么信他,他杀我媳妇!艹你妈!艹你妈!艹你妈……”葫芦哥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不停地呢喃着一句“艹你妈”,骂几句就喝一口酒,就这么重复这三个字,一直骂了十多分钟,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弄死了他媳妇,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再跟东哥的话结合起来,葫芦哥应该就是在离开大兴安岭之后,去安壤混了几年,我感觉这件事,应该就是出在他混社会的时候。
‘当啷!’
葫芦哥把带来的最后一瓶酒喝完了之后,顺手把手里的酒瓶子一扔,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两个哥哥的墓碑:“你们俩长点心,在下面照顾好爸妈,别跟以前那么傻逼,要是缺啥少啥,就给我托梦,我给你们送来。”
我听葫芦哥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把想说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于是在走到他父亲的坟头,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至于他两个哥哥,就被我省略了。
上完了坟之后,我跟葫芦哥回到车里,就开始往县城赶了回去,我看了看满嘴酒气的葫芦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啥事啊?”葫芦哥看着我,呲牙一笑。
“我就是感觉,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挺悲凉的……”
“操!没事,早都过去了!”葫芦哥无所谓的一摆手:“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死了,过了几年,我二哥就没了,再大一点,我大哥也没了,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来,我早就习惯了,如果成天沉浸在思念里,我不得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