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这叫崩溃疗法,有些事,只有说出来,才能摆在明面上谈。”周医生继续看着我:“他们说,你有个哥哥,今天开庭,结局一定是死刑,但是你却躺在这,没有参加庭审,从心理学上讲,因为你之前目睹过亲人或者朋友的死亡,所以这也是一种自我抑制的过程,学名叫做创伤性应激障碍,普遍发作于偏执性人格障碍人群,就是你越不想去寻思一件事,那件事却会越深刻的印在你的脑海之中,因为你不想看见他的结局,所以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下,你也开始避免自己去触碰这个结局,所以你的身体垮了,而且高烧不退,可就算你没有到达庭审现场,但是心里却无比的担心这个人,你在回避和逃离,因为你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回天了,而这个即将死去的这个人,他又是你的心理支柱,你已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对他产生了依赖,而且把这个人当成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你甚至不知道,如果他死了,你接下来的生活会怎么样,你现在很担忧,很惶恐,也很无助,不过我提醒你,这个人的死亡,并非是因为疾病,而是他在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这种结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他的死亡!”
“闭嘴!”听完周医生的话,我紧紧地握着拳,一声嘶吼。
“他必死无疑!”周医生宛若唐僧一般,依旧喋喋不休:“你必须学会坦然接受他的死亡,因为你救不了他,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跟我谈谈他的情况,怎么样?”
周医生话音落,我转过身,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你真的想知道吗。”
周医生不置可否:“我是在给你治病,你有病。”
‘嘭!’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一个翻身,猛然一拳闷在了他的脸上,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的针头一下子豁开了皮肤,血液甩了一床。
‘咕咚!’
周医生猝不及防,也仰面倒在了地上。
“我艹你妈的!”周医生倒地之后,我从床上窜起来,攥着床头柜的玻璃水果篮,对着他头上就抡了下去:“来啊!治病啊!”
“小飞!”
“哥!”
史一刚和杨涛见到我的举动,一下子涌上来,把我按在了床上。
“小飞,你他妈疯了!”杨涛死死按住了我的胳膊:“他只是个医生,你跟他动什么粗!”
“去你妈的医生!你们叫他来有什么用,啊?!”我眼圈通红的看着杨涛:“他来了,能改变三葫芦的结局吗!!”
“既然葫芦哥的结局已经无法更改,那你再继续闹下去,除了伤害自己,让我们担心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杨涛也跟着喊了一句:“你只想着自己在担心三葫芦,难道就没想过,我们也在担心你吗?”
杨涛话音落,我的情绪瞬间崩溃,眼圈发红,感觉头痛欲裂。
‘咣当!’
这时候,听见房间内动静的马医生也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在擦鼻血的周医生:“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我故意激怒他的。”周医生站在原地擦了下鼻血,指着我:“这个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自从出事之后,他始终把情绪憋在了心里,陷入了一种潜意识里的保护状态,又不想在失去亲友之后,把这种悲观的情绪传染给其他人,所以一定得有一个发泄点,而我这个在关键时刻出来刺痛他的陌生人,刚好充当了这个角色,放心吧,他既然能对我动手,最起码说明理智已经恢复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需要他自我调理。”
“你说的这些,真的假的?”老马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周医生:“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单纯的开导病人没开导明白,让人给揍了呢?”
“哎呀,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心理医生的职责,就是负责调整病人的心态和情绪,但愤怒不也是情绪的一种吗,像他这种情况,你们安慰他是没用的,必须得让他把情绪发泄出来。”老周话音落,看着马医生:“钱谁给我结啊?”
“你跟我来吧。”老马听完周医生的话,半信半疑的带着他出门了。
等老马带着周医生走了之后,史一刚松开了我,点燃一支烟塞到了我嘴里:“哥,我知道葫芦哥这件事,让你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事情不是还没有最终定论呢吗,就算为了我们,你也别在折磨自己了,行吗?”
“我没想着折磨自己,我只是太累了。”我叼着半支烟,感觉身上无比的疲倦:“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吧!”
杨涛看着我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小飞,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
“好,那你先休息吧,说真的,这几天你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还一动不动,真的把我们吓坏了。”杨涛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随后跟史一刚离开,他们刚出门,我就听见杨涛和史一刚一起开口,叫了一句“东哥。”
过了不到两分钟,东哥推开房门,走到了我的床头,而我看见东哥来了,没来由的就是一激灵。
‘啪!’
东哥坐在椅子上,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声音不大:“三葫芦的案子,结果出来了。”
听见这句话,我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
东哥看见我的样子,使劲嘬着烟,眼圈也开始泛红:“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