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的是让马上拆,登时就有两个小太监动作起来。最近七爷一直宿在福晋那儿,纳喇氏就是想了这法子拿胤祐当挡箭牌。心里觉着福晋哪怕生气,也不会显出什么来叫人诟病她小气,如此这般闹出点动静,别让院里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人。
“福晋息怒,奴才知错了。”纳喇氏看着这架势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跪下连声认错,纳喇氏哪能想到自家这福晋主子脾气能烈成这样。凉席刚搭的时候就是全卯榫的结构没动土,如今拆卸起来也不难。纳喇氏拿眼瞟了几眼,看这架势是真要拆,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别哭,在我跟前这套不好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纳喇氏这般莬丝花的做派,自己虽不喜欢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只别让自己瞧见就好。“你回去吧,这事跟你没关系。”说完不再看她,径直就回屋了。
“福晋,您消消气儿,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荔枝端了茶水过来,一边劝说玉玳。这么好的东西拆了可惜,尤其这几天贝勒爷因为这个没少在主子跟前献殷勤,几个丫鬟们看着都高兴。
“我不跟她生气,我要收拾的人还没回呢。”这话一出,不光荔枝,屋里好几个丫鬟都捂着腮帮子替七贝勒头疼。这主子性子虽好,但就是那发作的点儿跟别人特别不一样。
主子再是和气,也总有因为院里两个格格不高兴的时候,可她从不折腾那俩人,甭管生多大气,遭殃的都得是贝勒爷。头一次两次的时候,屋里这些奴才还摸不着头脑,现如今早就习惯了。
要不说有时候这事儿都赶巧了呢,这边院里叮铃哐啷的拆凉席,那边胤祐也溜溜达达的回来了。今儿中午四贝勒请吃饭,难得那铁面阎王什么公事都不谈,就只吃饭,吃到最后自己与五哥都有些喝高了,这不早早就的回来休息。
这些日子胤祐回来之后喜欢倒在凉席里头消暑,今儿刚进宫门就想着今儿回得早,下午等太阳落山,晚饭不如便摆在外边吃,比在屋子里舒服啊。可万没想到,这一进门就见着几个小太监哼哧哼哧往外搬拆下来的木板竹条。再定睛一看,院里头都空了。
这一看胤祐就急了眼,三两步进了屋,“外边怎么回事?”胤祐腿上有疾走快了就跛,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心爱的玩意儿没了,他现在委屈得跟个什么似的。
胤祐进来的时候玉玳正举着个话本子当闲书看,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没怎么回事,我让人给拆了。”说完把书本放下扭过头来上下一打量,“好不妨碍纳喇格格在院里遛弯。”
这话一出,差点没把胤祐给气死。这是哪个天杀的多嘴多舌?早几天纳喇氏那边查出来有了身孕,但毕竟玉玳才是福晋,现如今格格比福晋先有孕,胤祐明白是自己没理儿,所以太医走了之后胤祐专门找了个不显眼的时候,才过去一趟,半点不敢声张。
这话就是纳喇氏磨着自己不让走的时候,自己留下的,按理说别人不应该知道啊。“她那屋子当西,到了下午就热,我想着她出来走走,比在屋里好。”不过胤祐也就慌了那一下,毕竟自己这话也没什么大错儿不是。
十□□的儿郎不是讲道理顾情面的年纪,玉玳也不打算跟他弯弯绕,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上午发生的事都给他说得明明白白。“那凉席我拆了,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下回贝勒爷要送人情,千万记得拿自己的东西送。”说完这话也不管胤祐的脸有多臭,起身就往里间去。
这一通话把胤祐挤兑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当下愣是在屋里待不下去,臊得实在不行也犯了左性,摔门就走。屋里的玉玳听着摔门声,权当没听见,他爱去哪去哪儿。
胤祐气冲冲的出来,心里怄得不行就要往纳喇氏那边去,可走到半道上又停住了。刚刚一阵风吹过,好歹让胤祐清醒三分,这会儿要是去了纳喇氏屋里,自己就真别想有好果子吃。
“主子,咱去哪儿啊。”他这么一停,一直低头跟在胤祐身后的贴身太监马云祥差点没撞他后背上。今儿这事马云祥一点没放在心上,自从福晋进了门,那收拾主子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才哪到哪儿。
“书房!”踯躅两步,胤祐还是气鼓鼓的回了书房,这会儿院里已经都打扫干净了,胤祐隔着书房的窗户往外瞧,看着宽阔不少的院子心里挺不是滋味。这两天自己跟玉玳在那上边腻歪得紧,这说拆就拆,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胤祐嘴里那个没良心的半点没理他,太阳落山的该摆饭摆饭,吃完了该洗漱该休憩的一样没耽误,就是把事儿都干完了坐在椅子上,让杨梅给自己通头的时候,觉着少了点滋味。
宫里虽说规矩大,但两人私底下还多是平常夫妻的做派。尤其玉玳一直有意无意的引导着胤祐,现如今两人之间连刚成亲那点他非要端着的礼数都早就没了。往常这时候,胤祐不是闹着要给自己梳头,就是非得挤在自己身边也要自己给他通头,现在他人不在,多少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