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的布尔雅眼面色变了变,鹰一般锐利的眼中有震撼、有怀疑也有惋惜。那小士兵无疑是个人才,让他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但是眼下的场合并不合适,他们各自属于正在浴血拼杀的两个敌对的国家,在这个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一丝不合时宜的不忍被他强压在心底,他再一次从箭筒之中摸出三支羽箭,或者确切的说,应该是四支。
这三支箭当中,有一支是特别打造的,她的箭头和寻常的羽箭无异,但是箭尾上的羽毛更多一些,靠近箭尾的箭杆也更粗一些,那是因为在这支箭的后半截还藏有一支短而细的小箭。
这样的箭也算是箭中的暗器了,不过这样的暗器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想要让那支暗藏其中的小箭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射手本身的力量和对力度的把控都得恰到好处。
不过这一次布尔雅却并不需要自己去掌握射出这支暗器箭的力度,他的心里其实隐隐有一种略显疯狂的想法,那就是他想给大元一次机会,确切的说是给那个连着挡了他六箭的小士兵一个机会。
只要这一次那个小兵能够再次挡住他的箭,并且逃过那支暗藏的小箭带去的杀机,他或许会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打消杀掉郑毅的念头。
“咻”的一声,三支箭又从他手里猛的飞射而出,这一次娄若男也清楚的看见了,高台之上那个举着弓对她这个方向射出箭来的正是乌雄的主帅布尔雅。
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自己和大元的数名大将对于居高临下的布尔雅来说根本就是瓮中之鳖,对方拥有如此的神乎其技,只要他们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羽箭就会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一般紧跟着他们不放。
郑毅虽然英明神武,但是毕竟已经是人到中年,一夜的苦战到现在,他也早就已经力有不逮,就算之前娄若男情急之下出言提醒了他,也不代表他能够准确的判断出那隐晦的危机是从何而来,何时会来。
娄若男咬着牙,猛的将枪尾一顿地面,借着力飞身而起,可是这一个提气,体内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四肢也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突然酸麻了起来。
尽管她很努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体内的不适,但是这终究还是影响了她的行动,原本该一气呵成的连贯动作在半空之中僵滞了一下,那本该与她手中枪头对峙的三支羽箭有一支穿过她头上戴着的头盔,直接将她的头盔打落在地。
一支射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射在她身边一名大元士兵的后肩上。
而最重要的那一支箭原本是碰不到她的,但是因为她主动挑枪而上,给那支奇特的羽箭送了一股力,于是大箭飞了出去,小箭却犹如暗器的机关被触发,“嗤”的一声又快又准的直直戳进了娄若男的胸膛之中。
“啊——”一声痛苦的低呼从娄若男的口中传出,与此同时她的整个身体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摇坠地。
战场上的嘶吼与痛呼之声此起彼伏,从马上或者从某块高地上被挑下来的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但偏偏娄若男这一坠地就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原因很简单,首先,她受伤的方式和别人不同,连着三次飞身至半空,就是为了扫开敌营高台之上射下来的飞箭。如此这般上蹿下跳,早就将身边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就连郑毅都十分诧异,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跟了这么一个深藏不漏的小护卫。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中箭之后发出的那一声不加掩饰的痛呼,与男子完全不同的声音以及她被打掉头盔后飘散的一头青丝,周围但凡能看见她的人都知道了她其实是个女子。
最震惊的自然要属高台之上的罪魁祸首布尔雅,当他看见这个小士兵第三次飞身而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力不从心,而那一刻他的心底里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悔意,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些什么。
当他射出的其中一支飞箭打掉了对方的头盔时,他的瞳孔便猛的一缩,就算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他也能感觉到那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小士兵其实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