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的时候,妈妈改嫁了。”陆誉低着头,突兀地说道:“她把我从乡下接到浦西上初中……班上一半儿的人都在学西班牙语,说以后去哪里留学,而我还在补音标。”
贸贸然被人拉入一个光怪的新世界,陆誉是很害怕的。
“总之,初中我忙着厌学呢,经常承包倒数。”
朱羡碰倒了汤匙,连忙把东西轻轻放在桌面,继续全神贯注地听陆誉讲话。
“高中她又离婚了,一个月打几份工。忽然有一周,白天看不到她,晚上也不给我做饭……等我知道病情的时候,她已经准备结账出院了。”陆誉沉默地回忆了片刻,抬头看了眼朱羡,浓密睫毛的上垂着不安感,“我帮她还医院用品的时候看到了账单,真的好贵。”
他那会儿已经对性向开窍了,本就神经敏感,这下更是感觉到缺钱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为了节省生活费,他幼稚地决定再也不进学校超市了。
“我就在想,什么东西是我能抓住的呢?可能是因为想通了,学起来很有劲,成绩跟着突飞猛进。”
陆誉抿着嘴微笑,外人看到他一身光鲜皮毛,又有几个知道他倔强敏感呢?
其实是很普通的故事。若是论凄惨,恐怕会笑掉人的大牙。
但人心是偏的。
朱羡怎么看怎么觉得陆誉楚楚可怜。他按了按陆誉的脖子,掌心暖暖的,眼神骤深。
“抱一个?”不假思索地直接执行了。
陆誉身下的椅子都被带着扯动了,陆誉一边皱着脸,一边把手搭在朱羡并不宽厚的背上。“啧啧,肉麻!”
那你别这么配合呀?朱羡闭着眼睛微笑,闻到陆誉发梢的香味,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能聊得来不算什么,陌生人之间,只要控制好了距离也能做到。住在一起也不算什么,多的是大学四年互相不待见的冤家。真正得之不易的,是对彼此经历的理解和发自内心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