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乌夏抓紧了钥匙, 锁芯刮到她的掌心。她深呼吸,回了头, “哥。”在他的盯梢下,她连解释的勇气也没有,直接道歉了,“哥,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你骂我吧。”
他伸出手。
她低下了头。
陈立洲按住她的头,大掌在她的头发上乱挠,把她一头卷发挠得乱七八糟。然后他松了手。“把昨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从见到楼下那男的开始。别想糊弄哥, 我听你一个音节就知道你是不是撒谎。”
陈乌夏点了点头。堂哥说是一五一十, 但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她不可能详细到将李深的每一句话都告诉堂哥。她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重点强调她和李深清清白白, 分房而睡, 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揍了李深一拳的插曲, 她只字未提。要组织一连串语言解释其因果,太麻烦了。要是解释不好,堂哥反而会误会。
陈立洲坐在电脑椅,仰靠椅背,双手搁在扶手上。他闭上了眼,轻轻地左摇右摆。把妹妹的话梳理了一遍之后,他睁开眼,问:“腿上的伤怎么样了?记得是谁打的吗?”
陈乌夏伸出腿,“不记得了,就是撞了吧。哥,没事,皮外伤而已,昨晚走起来比较费劲,今天早上就好多了。”说着,她站起来走了两步。
他看着她。
她做出一个立誓的手势,“哥,我说的全是真话。”只不过,漏了一些细节而已。
陈立洲嘲弄说:“他有贼心没贼胆。”说不定还在凹禁欲系人设。
妹妹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陈立洲问:“昨晚上没有洗澡?”
陈乌夏点点头,“我太困了,吃完汉堡包就睡了。”况且,洗了也没衣服换。李深连双鞋都不给她,更不指望他给她拿衣服了。
陈立洲拍拍她的肩,“你先去洗个澡吧。”
陈乌夏打开衣柜,“哥,大伯和伯娘这边,你有帮我瞒住吗?”
“瞒住了。”
“谢谢哥,我先去洗澡了。”陈乌夏拿了衣服,“我已经在李深那吃了早餐。一会儿就去上班了。”
陈立洲抬腕看时间,“你今天上日班还是晚班?”
“日班。”
“晚上你下班了,我再和你聊。”
“哥,你一晚上没睡吧?对不起。”她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陈立洲笑了笑,这是他今天的第一抹笑容。“去洗澡吧。”
妹妹出了房间,他又冷下脸。好不容易把妹妹化妆得漂漂亮亮,却便宜了楼下的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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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大石落了地,陈乌夏轻快了起来。洗了澡,她戴着干发帽,出去阳台晾浴巾,正好见到李深从外面回来。
他正好也抬眼向陈家阳台。
陈乌夏的脸上装得平平淡淡,但在心里说了声:“嗨”。本以为两人只能当楼上楼下邻居了,没料到还有回到当年同学情的时候。
“乌夏。”陈常平买菜刚回来,“你昨晚住哪个同学家了?高中的吗?”
“是啊,大伯。”她连忙回去了。
李深看着她消失在阳台。他回到家,开门见到了窗前的李明澜。
她正在擦相框,听到门声,她转过头来,“深仔,回来啦。”
李深换了鞋,“你怎么来了?”
“过来给大哥整理东西。装修要定制柜子了,大哥这些奇形怪状的藏品,要提前量好尺寸给师傅。”李明澜把相框挂回墙上,“深仔,你也过来整理吧。我刚才看到你上学时的奖状,荣誉证书,等等等等。幼儿园的小红花,也还留着呢。”
李深:“嗯。”说实话,那些过去的荣誉,留着也没用。
李明澜走过来,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夜不归宿,上哪儿了?”
“同学聚会。”
“聚到现在才回来?”
李深:“玩得晚了,回来怕吵醒爸妈,就去了你的公寓。”
“是吗?”李明澜笑,“我等会就去公寓,检查床上有没有谁留下的长发。”
李深:“随便。”
有时候,李明澜也看不惯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想刺激他,逼他现形。她问:“聚会上有女同学吧?”
“有。”李深点头,“组织者是个女的。”
李明澜忽然凑到他耳边,“听嫂子说,好几个女的在倒追你呀。”
李深面不改色:“哦。”
“有个叫蒋湄的,追你追得特别勤?”
“没有。”他走去厨房。
李明澜跟了过去。
他拿了一瓶无糖可乐。
李明澜一手撑墙,拦住他的去路,她抬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