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夕阳已下沉,天边最后一抹彩霞被黑暗吞没,世界逐渐隐入昏暗中。
天色越来越暗,叶渺的心越来越沉。
收队的号角声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以沈狼的速度,最多一刻钟便能从战场赶回来。
但直到现在,沈狼还没有回来。
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叶渺心急如焚,决定不再等了。
“刘妈,大嫂,我出去一趟。”
正准备来告诉叶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的刘妈一楞。
“夫人,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叶渺披上披风,“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刘妈道:“要不用了晚膳再出去?”
“不用了,我回来再用。”
看来真是急事,刘妈心想,要不然夫人不会不顾肚子里的孩子,这么急着出去。
“弟妹,我去吧。”纯娘从外面走进来,“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夫君。”
刘妈恍然大悟,原来是去找大兄弟。
不过大兄弟经常几天不回来,她们怎么知道他出事了?
“这大兄弟,出了什么事?”刘妈小心问道。
纯娘道:“夫君说天黑前会回来的,现在天已经黑了还不见人影,我怕他路上出事。”
“大兄弟或许是路上有什么耽搁了。”刘妈委婉劝道:“大妹子你一个女人家,天这么黑了,出去不安全。”
“大嫂,你在家里待着,我去找。”叶渺道。
倘若真是叶铭叶海出了事,纯娘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耽搁时间。
刘妈苦心劝道:“夫人,您怀着身子,更不方便。”
叶渺道:“没事的,刘妈,你先去用膳吧。”
纯娘见劝她不得,“那我和你一起去。”
叶渺想了想,点头,“走吧。”
刘妈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但她一个临时下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主人家不听她也没办法。
两人正要出门,突然传来敲门声。
纯娘一喜,“定是夫君回来了!”
她连忙出去开门,回来的果然是沈狼。
叶渺除下披风,“刘妈,你先去忙吧,我和大哥大嫂有话说。”
刘妈赶紧应了声是,下去了。
“哥哥们可有事?”叶渺紧张问道。
沈狼摇摇头。
叶渺顿时浑身一松,长长吐了几口气。
纯娘见状,忍不住埋怨沈狼,“你干嘛不早点回来?看把...弟妹吓的!”
“他不回来,定是有原因。”叶渺喝了口茶,情绪平缓许多,“沈狼,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敌军,阵中兵阵,叶二少爷,破,胜。”
他没法表达太长的句子,只简单说了几个字。
不过这就够了。
叶渺和纯娘都听懂了。
“叶二少爷好厉害!”纯娘赞道:“看来这次立了大功了!”
沈狼摇头,“没功,罚。”
纯娘楞住,“立了功还被罚?这是何道理?”
“之前,喊危险,退。”
“什么嘛?遇到危险喊了声退,就因为这个就要罚?太过份了吧?”纯娘怒道:“就算战场上只准进不准退,也没有遇危险不让躲避的道理!”
叶渺倒是没那么生气,“有人要整哥哥们,他们无论做什么,对方鸡蛋里挑骨头,总会挑出毛病!”
纯娘吐出一口闷气,又将矛头对准沈狼,“既然没事,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害得...弟妹担心半天!”
“有个人,躲在暗处,很厉害。”
叶渺一惊,能让沈狼觉得很厉害的人,那一定是很厉害了。
“是谁?”
“不知。”沈狼道:“我,不敢动,到他离开。”
按照之前叶渺的吩咐,若听到战争的号角声,他便立马前往战场,暗中寻找叶铭叶海并进行保护。
但当他到达战场,躲在暗处四处寻找叶铭叶海的身影时,突然遇到一股极厉害的气息。
动物的本能让他对股气息极为忌惮,于是他敛去全身气息,蛰伏在暗处一动不动,如无物般。
仅管他在最快的时间内便收敛了全部气息,但依然被那人感知到了。
于是两个人,一人搜索,一人藏匿,彼此暗中较劲。
直到天黑,那人寻他不着,才终于离去。
叶渺越发惊讶,沈狼向来好战,当遇到高手时,他体内的好战因子便会激发。
不管是面对吕先生,还是程烁,他总想跟对方打上一架,哪怕遍体鳞伤。
现在那人,居然能逼得沈狼不得不藏匿!
看来沈狼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只有知道自己打不过会死时,沈狼才会选择躲避,而不是战斗!
“这几天你先不要出去了。”叶渺道。
既然那人感受到了沈狼的存在,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纯娘也是第一次见沈狼躲起来。
以前的沈狼,向来是不屑出手,而不是不敢出手。
“先用晚膳吧。”叶渺向外喊了一声,“刘妈,将晚膳端进来。”
——
叶铭等人回到营地后,用完膳休息了约一个时辰,便天黑了。
这时有人在外面道:“叶铭,该去洗马房了!”
叶铭从炕上爬起来,叶海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帐里好好休息。”叶铭道:“这些日子天天跟我一起受苦,瞧你瘦成什么样了,回去爹娘妹妹见了定会心疼。”
“大哥你少哄我,难道他们不心疼你吗?”叶海爬起来,“咱们兄弟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铭忍不住失笑,“这话跟谁学的?”
“张哥他们。”叶海穿好鞋子,“我觉得这话没错!”
“走吧,大哥。”
叶铭拍拍他的肩,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去了。
去到马房后,却是一楞。
只见那里点满灯,好多人提前水,扫帚等,进进出出。
“叶铭,叶海,你们来了!”张哥热情地招呼。
看到眼前情景,叶铭有些说不出话来,“张哥,你们这是...”
“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哥道:“我们没办法让百夫长回心转意,那就跟你一起受罚!”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还有半个时辰这马房就能打扫完,大伙都能回去睡个好觉!”
“多谢你,张哥!”叶铭感激道。
“说什么见外话?”有人提着水经过时插嘴道:“今天要不是你,咱们兄弟们这条命在不在都不好说。”
另一人道:“就是,叶铭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以后咱们兄弟,可打算跟着你混了。”
“没错!叶铭,你可别嫌弃我这个大老粗!”
众人七嘴八舌,嘻嘻哈哈,手上活儿不停。
本来是受罚,却好像在参加聚会似的,个个笑容满面,精气神十足。
“多谢各位兄弟们!”叶铭拱手道:“以后不管如何,我和阿海定不会忘了大家!”
众人一阵说笑后,很快散开,继续忙碌起来。
叶海提来水,叶铭拿了两把刷子,和叶海一人一把,蹲在地上开始刷起来。
张哥拿着刷子凑过来,边刷边道:“叶铭,今天这场战事,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叶铭将刷了的地方用水一冲,“我觉得齐楚军好像在试探什么。”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张哥停下来,“以我和他们打交道多年的经验,齐楚军向来不会这么快撤退,除非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