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期很快便到了,这一日,秋高气爽,夏季虽已经过去,但即便是一大早,日头依然很盛,发挥着秋老虎最后的余威。平日祭祀的神圣天坛,今日高手云集,观战的有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皇上也亲临现场,宫里位分高些的妃嫔们也闻风而来,可谓是热闹非凡。
严总管充当了赞礼官,主持今次仪式,主位席上,皇帝率众皇子后妃们端坐,百官分列两边,几名参赛者陆续进场,引来众人频频侧目。
虚无道长一身玄青色道袍,迎风而立,仙风道骨,黄山老祖、东海之叟都是须发皆白,华隐真人也颇有几分儒气,只有安普一人年纪轻轻,身着一身奇怪的外族服饰,看不出道行,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安公子是方大人举荐的,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本事?”
“方大人是严谨之人,此人说不定有什么来头。”
“我看悬!”
严总管一声令下,便有人将参赛者引到事先准备好的作法台前,唯有安普,只有一把椅子坐了,面前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皇帝的眼光便带了几分探究,看向方言:“方爱卿,这是为何?”
方言拱手向皇帝行礼,接着道:“回皇上,这位安公子非我天元之人,他来自海外,有缘路经此地,微臣见他颇有才华,才欲引荐给皇上。”
皇帝皱眉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安普平凡无奇,不太相信,于是道:“你有把握能胜出?”
安普微微屈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没有人能听得懂,方言趁机道:“安公子不会我天朝语言,还请皇上恩准,请一名翻译相助。”
皇帝听着他的叽叽喳喳犹如鸟语,就有些头疼,听说有人能听懂,大喜:“还不快请!”
方言便露了几分为难,看向主席上,冷啸风坐在皇帝身旁,便道:“父皇,这个翻译就是儿臣的王妃。”
沈倾城盈盈站了起来,皇帝惊愕地看着她:“你怎么会那鸟语?”
“回父皇,臣媳学医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一些奇书,上面记载的便是安公子刚才说的语言,为了找到真正有才之士,臣媳愿意一试。“
皇帝眼神十分复杂,看着沈倾城的好一会儿,萧婉道:“皇上,倾城这丫头本就是个玲珑剔透之人,自学成才也不是不可能。”
冷啸风见状道:“正是,儿臣以为那些都是用不到的,看她有兴趣就随了她的意,前些日子她捧着书看,方大人造访知道了此事,提起安公子的事,才知道真有这样一国语言。”
太子冷啸竹眼露惊诧:“如此说来,安公子若真能胜出,岂不是证明老天果然厚爱我天元王朝,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奇巧之事?”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道:“太子所言甚是,那好,老九,你就陪着你媳妇一道。”
这就是准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沈倾城一个亲王妃跟外族男子见面终是不妥,冷啸风陪着自然没有会说闲话。
夫妻二人忙应了,走到安普面前。
百官们一下子把注意力集中过来了,有九王爷助阵,这位安公子看来真不是简单之人,鹿死谁手还真说不一定呢。
蔡弘看到冷啸风的举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忙向身边的随从小声吩咐了几句,才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严总管来到皇帝面前请旨,皇帝道:“让几位分别作法,看谁的本事大,自然就是赢家。”
严总管朝参赛者说明比试规则,沈倾城却提出了异议:“皇上,安公子远道而来,并未准备齐全,恐怕是作不了法的。”
百官们纷纷议论起来,“这不是胡闹吗?”皇上金口玉言,让参赛者比试,他什么都做不了还来干什么?
就连皇帝都露出一丝不悦来,沈倾城微微一笑,道:“虽然不能做法,但是,安公子说他也有办法取胜。比如虚无道长作法成功,他能说出依据来,可否算他胜出?”
皇帝想了想,才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样最多算是平局,除非安公子能说出别人不能的技艺,才能定他赢。”说着又问虚无道长:“道长认为这样还算公平?”
虚无瞥了一眼其他几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倨傲:“好,贫道还没听说过有谁能解此招的,一切都听皇上的。”
沈倾城向安普解释了一遍,他立即双手合十,朝皇帝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同意。
比试正式开始,虚无道长本次依然是祈雨,只见他先是闭眼静坐,约莫过了一刻钟,双目忽然睁圆,口中念念有词,手臂突然一挥,手中的铜铃定当作响,像是在召唤什么似的,道袍飘飘,四周竖起的旗帜和线上拴着的铜铃便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纷纷动了起来。
众人齐齐低呼,旗帜动得越发厉害,叮铃叮铃之声越来越急促,过了一阵,原本灿烂的朝霞渐渐隐退,高远的天空中也见云层渐渐压下来,天色越来越暗。
而华隐真人等几个的坛前,却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华隐真人起身,恭敬地向虚无道长鞠了一躬:“鄙人愿意认输。”
他这一开了头,东海之叟跟黄山老祖也纷纷认输,虚无道长停下动作,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道:“贫道就说,敢跟贫道叫板的人还没有出世呢!”一面抬起高傲的头,朝皇帝一拱手道:“皇上,法事已完成,不出明日午时,必将有雨至!”
众人齐呼:“道长威武!”
皇帝看着此情此景,不住地点头,“好,虚无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将目光投向坐着没动的安普那边,冷啸风夫妻正跟他说着话,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过了片刻,沈倾城站起身,直视着虚无道长,脸上寒若冰霜:“虚无道长,你凭借年长经验丰富,就试图欺瞒皇上,愚弄百姓,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