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身子突然一个激灵,回去?她何尝不想?尤其是刚来到这里的那段时间,她日夜都思念自己的亲人,可是才一年多时间,她在这个世界上多了许多牵挂,让她割舍不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方言忙上前关心地询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安普刚才是用法语说的,他听不懂,但看沈倾城的反应,他直觉不是好事。
沈倾城抬眼看了他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沈小姐,你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吗?”他看了眼四周,将沈倾城拉到一旁,“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安普在拐角处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见四处无人,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沈倾城面前。
沈倾城惊愕地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捂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因为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象,足以跟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令人不敢置信。
安普见她有所动容,继续道:“我以前只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清楚你以前的世界,但是,我刚刚从你之前的世界回来,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熟悉的现代病房,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响声,病床上,躺着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孩,紧闭着双眼,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看起来生命垂危。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床边,拉着女孩的手,脸上淌着泪,喃喃低语:“倾城,我的女儿,你快醒醒,只要你醒过来,妈妈再也不逼你做淑女了,你快醒醒啊……”
她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眼里写着绝望和不甘,哭道最后,嘶哑着嗓子嚎哭起来:“老天爷,你要是惩罚我,就带我走吧,不要折磨我的女儿……”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沈倾城还是不敢相信,那分明就是她出事以后的样子,那个中年美妇就是她的亲妈!
安普解释道:“这面镜子叫做玄天镜,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透过它,我可以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以前的你!甚至,它能带你回去,我刚刚就是通过它去了一趟你之前的世界,你的母亲已经在病床边守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她来这里不是快两年了吗?
“这两个世界是两个平行的时空,几乎没有人知道它们彼此的存在,我今天早上去的,刚刚才回来,那边却已经过了三天,所以我猜测,两个世界的时间概念不同,你在这里过了两年,但那边却只有三个月,这段时间,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就跟现在这样。”安普再次解释。
沈倾城接受不了,呼吸都急促起来。妈妈原本保养得体的容颜已经苍老了许多,以前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凌乱不堪,她伸出手,好想抚摸她一下,安慰她一下,告诉她,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好……
可是,触手之处,只是冰凉的镜面,她的妈妈依然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玄天镜里的景物还在不断变幻着,熟悉的钢筋水泥建筑,熟悉的时尚潮流,熟悉的喧闹大街,这些曾经熟悉的事物,此刻在她的眼前,显得陌生悠远,令她的心像被谁用一双手不停地挫揉着,疼,说不出道不明的疼!
她用手捂住眼睛,捂住耳朵,不敢再看,不敢再听,无力地蹲下。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你以后还会不会有,我也不知道,你,尽快决定吧!“安普还是希望她能回去,她的母亲,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现在却沉浸在失去女儿的伤痛之中。
沈倾城蹲了好一会儿,忽然小腹一阵猛缩,她脸色煞白,冷汗从额际滑落。
她猛地惊醒,用力地摇头:“不不,我不能回去!”
孩子,她肚子里还怀着一条小生命,她不想失去母亲,但也不想失去孩子,还有,爱人……
她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安普并未发现她的异状,还在游说她:
“你父母可还在等着你呢,你难道都不想回去看看他们吗?”
沈倾城语塞,她怎么不想?可是,现在她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她在这里有爱人,有亲人,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方言被混乱的人们冲散,好不容易才追过来,就看见沈倾城满脸是汗,安普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一把推开他:“你疯了,她如今还怀着孩子,你想害死她么?”
“王妃,你还好吧?”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凝固了,如果沈倾城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会愧疚至死。
虽然他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沈倾城的表情看得出,她如今正在面临着难以抉择的什么,安普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扶我……起来……”沈倾城虚弱地道,一定是刚才蹲太久压迫到肚子了,再加上情绪紧张,孩子在里面不舒服了。
方言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沈倾城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腹部的不适终于渐散,冷汗也不再渗出来。
方言松了口气,不悦地瞥向安普,想要斥责几句,不经意间,玄天镜的影像出现在眼前,他愣怔了。
安普见沈倾城没事,也放了心,可是,时间不等人,他该说的必须要说:
“方兄,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她来到这里本来就是错的,上天既然让我发现这件事,我就有责任纠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