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轩楷的父亲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最近才回国处理姜寅芳的事情。自己的妻子是和一个男人在车里一氧化碳中毒,一顶绿帽子稳妥扣上。他还要安抚深受打击的父亲,着实有些心烦意乱。
季轩楷冷情冷性倒是抽离得快,自那日之后便不再与纪颖然说一句话。就连纪颖然的同桌反应如此迟钝都能感觉到他俩气场不对,更别说始终心系季轩楷的罗容秀。她借着这次机会和他熟络起来。纪颖然也在留心他们的动向,他们越靠近她就越坚定自己的内心。
季轩楷的心狠她早就领教过,所以没什么不好适应。倒是季轩楷周围的人比较凄惨,某人的低气压不断地压迫周围的人。他们只当季轩楷是因为家庭变故而如此。
若不是她与男生谈话时背后那道有如针扎的视线,纪颖然都差点以为他当真一丁点也不在乎。若真如此,那岂不是太挫败。
她不忘记做戏做全套。上课要心不在焉,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故意红着眼眶来上课。别人问她原因,她也只是笑笑摇头不说话。她知道季轩楷在看她,她便故意回避他的视线。有几次特意等在季轩楷的必经之地,眼眶红红的“不期然”撞上他的视线,随后匆忙躲避逃跑,吊足他的胃口。
转眼到了十一月末,校运会临近,此时距离他俩决裂也才过了十日。纪颖然主动请缨,报名参加团体10+10男女混合接力赛。季轩楷向来是班里的一员大将,很受重视,基本上每回都能给班级累加二十分。
老陈一直采用保姆制,每名运动员配备一名“保姆”,负责在运动员比赛当天照顾好他们。不出意外的话,罗容秀会是季轩楷的“保姆”。
往年季轩楷都拒绝有个保姆,他一向喜欢亲力亲为,今年他没拒绝,应该说来不及拒绝。老陈分配保姆时他侧目看了眼纪颖然,得到的依旧是一个漠然的背影。
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吗?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太可笑。
这一眼便错过拒绝的时机,反应过来时已成定局。
团体赛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下午,前两日赛程里季轩楷基本上没见她出现过,他忍不住去猜她究竟在何处做什么。是生病请假了吗?还是在哪里和别人约会?
最后一天她终于冒头,季轩楷的男子4x100接力预赛在上午,他是最后一棒冲刺,和其他班级的第四棒选手站在弯道边上等候,纪颖然就在不远处和老师的孩子们玩游戏。
她笑得开怀,眼神专注而明亮,那些小孩也就四五岁的光景,于是时常需要她蹲下与他们说话,她的脸上却并未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她喜欢孩子吗?季轩楷忍不住想,如果她真的是他未来的妻子,那在未来他们有孩子吗?男孩还是女孩?长得更像谁呢?
发令枪响,观众席上的助力呼喊声排山倒海般倾来,季轩楷却仍在想她。从她第一次出现,到她说的每一句话,字斟句酌反复揣摩,身旁已有人接棒冲刺。
助跑接棒冲刺,肌肉记忆使他无需分神便能完成这些。
他冲向终点的时候纪颖然会看他吗?她还会蹦蹦跳跳地扑进他怀里撒娇吗?人群中山呼海啸般的助力欢呼声会有她吗?
她到底是真还是假?是梦还是现实?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这些问题似乎都是无解?为什么?
迈过终点线,他是第一。他想起初遇那天她站在台阶上问他:“我知道你喜欢争第一。那……要不要做我第一个男人?”
要。他不仅想做第一,还想做唯一。
……
下午的项目有点多,接力赛决赛加上团体赛,季轩楷都参加了。接力赛决赛毫无疑问又是高叁七班夺冠,除了季轩楷其余叁棒运动员也没有拉跨的人。纪颖然不算最强的于是被安排站在中间,只要保持不需要超越。团体赛要求最后一棒必须是女生,本来季轩楷申请他跑发令枪第一棒,但他踟蹰片刻,同中间的男生换了顺序,说是跑完接力赛想稍作休息。
“好家伙这次居然不要第一。小伙子肾虚了吧。”
季轩楷踹了说话人一脚,“滚。换不换?”
“换换。难得你这位猛一肯让第一宝座,可以啊。”
季轩楷没再搭理他,默默走到中间站进去。
比赛开始,有了前几位的优势后来距离基本拉开,只要保持下去第一应该不难。季轩楷来不及看跑来的是谁,他接过木棒如箭疾飞。不知是剧烈运动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个人的轮廓逐渐清晰,面容神态都一览无余,他极为准确地捕捉到她面上的诧异,接力顺序和排练时不一样,惊讶是正常反应。
交接顺利。
尽管他们的手一上一下并未接触,季轩楷却在那只小手触碰接力棒的一瞬感受到她的温度,以及她身上独有的芬芳。
他转身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思忖少顷缓步走到跑道两旁的群众区,小跑追随其后。
来和自己对接的人是他,的确令她有些震惊,纪颖然知道以他的怪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第一。但……
是因为自己吗?她拿不准。纪颖然想到排在自己前面的罗容秀,眼神又暗淡许多。或许是因为她。
但她没有心思考虑太多,她得把重点放在即将到来的交接,以及交接后该如何自然而不做作地摔倒。
季轩楷性格偏执,脾气那么倔,如果不找个合适的台阶给他下,他铁定要和她彻底断交。但若是让她主动求好,未免太廉价。她不想再做这种愚蠢透顶又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
女人或许是该对自己狠一点。对自己都能狠,对别人就更是如此。所以纪颖然摔得很惨,没有一点防护,实打实摔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在疼,那种要把你骨头折断再重组一样的疼,上辈子她也是这样倒在地上,不同的是那时是看着车里的两个人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