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聂桑也不知盛念昭口中要他一同去的地方在哪,她临时收到消息,帮里出了点意外,当即将聂桑丢在老宅自己带人出去。
盛念昭知道帮里有些老东西看不惯她,他们贪心想吞了五乐帮,便揪着她的性别不放。想来应该是聂桑回来的消息让他们知晓,一个个按捺不住明里暗里地给她找麻烦。
一群老东西,真以为她是软柿子随意拿捏。她坐在车后座,蓬松的卷发掩住一小半漂亮的脸蛋,阴恻恻地弯了唇角。给老骨头们机会颐养天年不要,非想着怎么进那小盒子。
盛念昭冷笑一声,脑中已过了千百种方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好好拜访一下二叔盛子华。到底是血亲,非到必要她不想动手。况且若不是盛子华,也不会有现在的盛念昭。
盛子华爱看戏,名角儿柳跃英这几日在明珠城有专场演出,盛子华不可能不去捧场。
到了地方,盛念昭戴上墨镜自有人为她开门打伞。她突然有些后悔没带上聂桑,她不禁想当年叁哥会不会也是像大运这般为爸和哥跑腿。但她没有深想,从善如流进了剧院。柳跃英今天下午正好有场演出,盛念昭知道其实并非正好,而是她那个戏迷二叔出高价使得柳跃英另外开了一个专场。
戏台上柳跃英沉着从容,戏台下盛子华沉醉其中。直到盛念昭在他身边落座,才侧过脸说了句,“念昭来了。”他似乎早有预感,并不吃惊她的突然到访。
盛念昭抿唇笑,佯装好奇,“二叔,这台上演的什么?”
盛子华一时看不出她是真好奇还是假疑惑,稳了稳说道:“鱼肠剑。”
“哦——”盛念昭作恍然大悟状,“那这台上的柳跃英扮的便是伍子胥了吧。”
柳跃英是老生,出了名的文武双全,一出《鱼肠剑》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盛念昭很难不去猜今日这出戏是不是盛子华知她会来特意点的。
“伍员费心费力为吴国效忠一生却不讨好,落得个引剑自裁的结局。”盛念昭有意试探,“他真可怜。二叔觉着呢?”
盛子华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有些苦涩。他知盛念昭怀疑自己,却也不好直接挑明,事出突然,即使他事前毫无察觉但毕竟还是他……压根与他脱不开干系,更何况又赶在选举时期,岂是他叁言两语能撇得清。
“可不可怜都是作古的先人,我们后人评说也没多大意义。不过伍子胥一生直到死都尽忠于吴国。”
盛念昭听后笑出声来,“对呀,最后被自己效忠的主子赐死,二叔你说他是不是信错人?我倒觉得伍子胥效忠的始终是阖闾的吴国,而非夫差的吴国。”
盛子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叹道:“若无小人挑拨离间,夫差也不会听信谗言对伍子胥妄加揣测。”
“可若是伍子胥先有了叛意,又当如何呢?”盛念昭同样回以目光,“到底是亲儿子,吴国再如何哪儿有亲儿子重要。阖闾的吴国不也是从曾经的吴王手中夺过来的么?那么如果伍家也有了同样的念头呢?”
气氛顿时凝固,台上柳月莺仍在唱词,丝毫不觉台下暗流涌动。
盛子华动了怒意,直瞪着这个自己当年一手培养出的侄女,他既怒又有几分欣慰。欣慰于盛念昭成了五乐帮主理人该有的样子,而非优柔寡断之辈。可他又恨她不念旧情、目无尊长,收到消息便直接冲到剧院敲打他。
剑拔弩张之际,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剧院打断了叔侄二人。为首的男人见到盛念昭,眼神一瞬间不禁柔和,但随之一凛,“紧急情况,麻烦各位立即离开剧院。”
盛子华闻言冷哼,看也不看突然闯入的这群人,眼神重新放到戏台上。可台上的柳跃英等人却因这么一遭纷纷停了动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盛念昭半张脸落在阴影中,她冷眼瞥了声音来处,回眸迎上那人时脸上瞬间摆出刻意虚伪的笑容。“钟警官出公务呢。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笑假到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当然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但她不愿意。因为她只要看到这张脸就恶心得想吐。
钟明正本要开口回她,却听盛子华冷哼一声,“念昭,咱们不要妨碍警官办事。好好配合人家,人家既然要我们离开,咱们走便是。”
盛念昭脆声应道:“好的呢二叔。”说罢便伸手去扶缓慢起身的盛子华,二人俨然和睦相处模样,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盛念昭搀扶着盛子华从钟明正身旁经过,正眼也不带多瞧。身后是钟明正那群同事的说话声,“我们接到线报此处有人埋藏炸弹,大家不要惊慌,请尽快有序撤离。随我们的人员暂且撤离到应急安置点,待我们警方排查确认安全后可再次返回。”
盛家二人也随着人群前往临时安置点,所幸今天只是盛子华包场,剧院内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戏迷,算上盛念昭带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人,只是剧院庞大,排查起来也着实费了一番时间。
久到聂桑都听闻风声赶来,盛念昭没想到他会来着实诧异了一阵,不过下一秒她便化身柔情小白兔直接扑到聂桑怀里。“叁哥我怕。”
聂桑未曾料到这一出,身躯登时僵直,将近一米九的大汉竟手足无措,呆呆地抬手回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