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阳此时要是知道袁大夫心里想法，肯定哈哈大笑，知道实情的，他们前脚成亲，燕天珣后脚就走了，怎么会跟她说这些。

“哎呀，渴死我了，我先喝口水！”说了这么多，嗓子眼都冒烟了，袁大夫亲自斟了一杯茶，递到凌天阳手里。

“丫头啊，那你相公有没有跟你说一般用什么药呢？”袁大夫心里存着一丝侥幸，既然凌天阳说的这般顺畅，说不定知道呢，要是真的这样，那可是造福万代的善事。

小孩点点头，但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稻草，最终凌天阳没办法，只好将小孩抱了回去。

凌天阳一直和她不对盘，说不定会借此将自己嫁给一个有钱的人家做小妾，那自己的日子就难熬了，而她的心里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口就疼，她堂堂燕家嫡女，居然要给别人做妾，她怎么高兴的的起来。

“来，告诉姐姐，为什么不吃？”凌天阳拉过小孩，轻轻的将他头上的发丝拢了拢，发现那些黏黏的东西真的弄不掉，这才歇手。

回到摊子那里，发现燕天楠正满脸通红，局促不安揪着自己的衣角，她的面前，一个打扮看起来很好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她，手中的折扇骚包的晃来晃去。

“·······”燕天楠没有接话，这话她怎么接得下去，大哥是为了他们才这么早将大嫂娶过门的，可怜大嫂才十四岁就当家了，她已经十六岁了，可是连亲事都还没有定，想到这里，燕天楠的心情一下子就阴郁了起来，她的未来，在哪里呢？

“没有！”凌天阳侧过头，正好看到燕天楠一双圆圆的杏眼正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凌天阳兴奋的看着小孩，但同时，心里又开始疼了起来，她真的不是圣母，但是这样的小孩，谁能够拒绝？

要是换在平时，人们肯定不会这么说的，五文钱一斤，不贵，可是今年不同，人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哪家有那个闲钱，买这个去打发时间。

“你·········”燕天楠又急又气，整张脸红的几乎滴血，但是又没有话反驳，眼眶里很快便蓄满了泪水。

“别担心，那种病只要预防的好，是不会传染人的，再说，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天楠，老人们常说，大灾之后必有大难，旱灾之后必有大涝，这话说的不错，离我们不远才两个府城，地动啊！”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毛栗。

“是啊，是啊，我们回去！”

小孩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接过去，反而使劲摇着脑袋，嘴巴长了又合上，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你不吃？为什么？”凌天阳疑惑的看着眼前瘦小的孩子，亲自剥了一个毛栗递到孩子的嘴边。

凌天阳对自己不好的人很难升起同情心，哪怕是穆氏，凌天阳从来没有怕过她，但是，对于这种小孩子，她真的没什么免疫力。眼前的这个小孩全身最出色的就是那双眼睛，让凌天阳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了一条小狗，它也有一双那么灵动的眼睛。

大家依然疑惑，没有一个人点头买，燕天楠在一旁急得不行，可是，碍于脸皮子薄，也不敢像凌天阳那样，落落大方的跟大家说话。看到凌天阳那么出彩，燕天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冷冷的笑了一声，嘀咕道“哼，拽什么拽，只有乡下丫头才会大张旗鼓的站在众人面前卖东西，真是不知廉耻！”

随后，她看着问过来的人群，说道“相信大家不用尝，闻一下就知道，我家的毛栗是我用秘方炒制过得，吃起来不仅浓香四溢，而且脆。这毛栗本来就是野生的，妙用无比，这个，既可以用来待客，也可以送小孩，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小孩子或许被燕天瑜那副凶样吓着了，接连退了好几部，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凌天阳，眼泪倔强的不肯流下来，这副模样，简直让凌天阳母爱又再次泛滥起来。

“啊！！”凌天阳尖叫一声，接连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那里，小孩见凌天阳的反应，微微蹙了眉头，自己走到那里，温柔的抚摸着。

要是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人······燕天瑜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温和的脸庞，竟然脸红起来，与其给别人做妾，还不如嫁了他去！燕天瑜紧紧握着双手，心里暗暗发誓，可是自己要怎样才能嫁给他呢？

“怎么？你想为她出头？哼，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庶女，难道还想对我这个嫡姐大吼大叫？燕天楠，我劝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大姐，你是我们燕家的人，居然帮着她这个外人欺负你嫡姐，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娘！让娘一定给你立规矩。”立规矩，这是很多人家都会这么做的，为的就是婆婆好管理媳妇，俗话说多少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可不就是等着做了婆婆以后好好欺负媳妇吗？

其他众人眼睛紧紧盯着刚刚吃毛栗的几人，第一个吃下去的人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啊！小姑娘，你这个毛栗真的好好吃啊，买回去下酒蛮不错的，多少钱一斤？”

燕天楠问完，燕天瑜偷偷竖起耳朵，听凌天阳的回答。

燕天瑜没有睡着，却闭着眼睛，听他们的谈话，脑子里想着事情，今天下午的事情她也看到了，袁大夫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她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哥那里，要是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该怎么办好？

凌天阳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孩的动作，她之所以尖叫是因为她看到了一幕特别骇人的画面，原来，稻草下面藏着两具半大孩子的尸体，尸体眼睛腐烂了，甚至连脸部都看不清楚了，凭着感觉，可以指导，那是一男一女。尸体身上爬满了蛆，身上的烂布也被扯得破破烂烂，好多地方根本就遮不住。

其实刚刚问完这话，凌天阳就后悔的不得了，因为走进了她才发现，这个孩子哪里是盯着她看，人家明明就是盯着她面前的筲箕看，不，更确切的说，是盯着筲箕里面的毛栗看。

“哎，小姑娘，你这是毛栗？”

小孩子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凌天阳看得疑惑，只好猜测道“那里有什么？难道是你的亲人在那边？”

突然，一双大眼睛盯着凌天阳，这道目光太炙热了，令她无法忽视，这是一个身子小小的孩子，是男是女看不出来，他的脸上满是黑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布，头发乱蓬蓬的，上面还沾着一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黏黏的，看起来很恶心。

晚间，吃完饭，凌天阳和燕天瑜两姐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床顶，愣是睡不着，燕天楠似乎也没有睡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凌天阳，叫道“大嫂，大嫂，你睡着了吗？”

燕天瑜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轻的嘀咕了一声，就被燕天楠听到了，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冲动，但是很快，她便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心慌，恨恨的瞪了燕天楠，“难道不是吗？像我们这种大家闺秀，谁做的出来？”

但是这些疑问凌天阳不想问出来，小孩的年纪看起来那么小，她不想让他再一次经历那样的痛苦，只好强忍着心里好奇，“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你胡说什么？”燕天楠看不得燕天瑜这么说凌天阳，想要为她出头。

“担心？怎么会不担心，可是再担心我能怎么办，把你们丢下去找他？”凌天阳冷笑一声，她这话没有骗燕天楠，她真的担心燕天珣那男人，可是，也仅仅只是担心而已。

凌天阳直接被小孩这句话吓到了，什么被吃了，难道说他爹和娘被吃了？被什么吃了，不会是被人吃了？

这次小孩出乎意料，飞快的点了几下头，拉着凌天阳就要过去，凌天阳不忍心将手中的小手拍掉，只好吩咐他们两个看好摊子，自己一个人跟着小孩去了街角的拐角。

“五文？这么贵啊！”

看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凌天阳暗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现在的生意太难做了，可是要卖便宜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赚头，光是糖，那就是金贵物件，要不是有娘家支持，燕家哪里准她这么胡搞一通，当然，胡搞这样的字眼，自然出自穆氏。

所以，当凌天阳走到摊子前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傻兮兮的男子盯着自己发笑，手中的折扇居然毫无征兆的掉落下去，男子都没有丝毫反应。凌天阳见此气急，放下孩子，狠狠的将男子打了一巴掌，看得燕天楠和燕天瑜心肝一跳。

“大嫂，刚才袁大夫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今天看到镇上好多那种生病的人，袁大夫说他们会传染，那个大嫂，我很担心·······”

“你想吃？”凌天阳指着毛栗问道，见小孩点点头，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不是那种敷衍的笑容，是真的从心底流出来的，“来，你帮姐姐尝尝，这个好不好吃？”抓了一把毛栗递给小孩，说。

“大嫂，怎么办啊？你看他们，怎么都走了呢？”燕天楠急得不行，跺跺脚，脸红不已，也顾不得那么多，跳出来着急的看着远去的人们。

毛栗的香味让小孩忍不住张开嘴，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闭上了，凌天阳无奈的耸耸肩，这孩子，到底要闹哪样？

凌天阳心疼的走过去拉过小孩，轻轻将她放到自己的胸口，“你姐姐跟哥哥他们睡着了，他们太累了，我们不吵他们好不好，跟姐姐回去，姐姐给你买肉肉，买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