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宁蕴和刘小元说了半日话,这刘小元又哭又啼的,把宁蕴闹得十分疲乏,紫月便上前说仍有要务,需请宁姑娘早些离去。宁蕴好生叮嘱了刘小元一番,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
紫月扶着宁蕴出门去。“姑娘,卸妆的药膏伤身子。咱们还是赶紧回楼里吧。”说着掏出个白鹅斗篷给她披上。
“此后也不必伪装了。”宁蕴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他既然发现了我,要杀要剐,要将我献给了许韶君,也奈得他何?”说着便要找陈苍野复命去。
紫月道:“姑娘何苦?”
宁蕴笑了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易娘子是易娘子,宁蕴是宁蕴。他既看得起易娘子,便是赏识于我——报君黄金台上意……”便与紫月在那通衢里待装车上马。
此时一轮马车滚滚而过,又徐徐停了下来。
车窗里一双妙目看着街道上。“这女孩儿,这身衣裳倒是不错。”张显秀笑道。“我也想弄一套来,正巧和这刘家说说。”原来张显秀到此答谢刘氏布号襄助玲珑县主之事。
许韶君难得陪一趟妻房,这会儿有点儿不耐烦,便道:“娘子,虽说我府用度不缺,然而也勿要铺张,毕竟县主出嫁已耗费不少银子。”
张显秀白他一眼:“妹妹买得这么多衣裳头面,我买不得?我嫁与你的时候,哪有这样好过?我还是她大姐呢!”
许韶君皱着眉往窗外一看,不由得呆住了。这一身雪衣、冰肌雪肤的女子,仿佛就是他记忆里走出来的幼年时的宁蕴。那眉目口唇,那纤纤玉手,几乎一样——在零花岗上,他当着她的面将她的鸣云拿了过来,交给了经过的贩夫。他第一次见到那样多的银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脸如此苍白,仿佛今日一样。
张显秀看着他:“你激动什么?不买就是了。东台舍人,冀王的左右膀臂,还这样吝啬!还以为你还是那时候的穷小子?”
许韶君看着宁蕴上了车,缓缓地远去。他并不回头,缓慢地和妻子说:“我看这衣裳并不时兴,也许也并不是这刘氏布号做的,我差人跟着这车马,好去替娘子问问。”
张显秀满意地点点头:“好人,算你有心。”
车子缓缓而行,便到了清香楼。才下了车,要往楼上去,忽而有人来报:“有贵客指明紫月姑娘相陪。”
紫月皱眉:“此时不行,靖远公小世子已约了我吃夜饭。”这一晚都不行。
仆妇道:“已听姑娘的,给靖远公世子准备好了酒席茶饭,但是……这一下午,世子爷的人都未来……不知……”原这陈苍野若是郑重其事地约紫月的宴局,必然有随行的人员先行到了——尤其是林思泸,早就来打点。此时离开局不过半个时辰,竟然无人?
紫月犹豫地看了看宁蕴,道:“去靖远公府请过了吗?”
仆妇道帖子已递过去了。紫月仍道等着。二人还没上楼梯,又来了一名仆人:“紫月姑娘还是去陪陪?来的人是惠融郡王。”
“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