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料理店的小包间紧仄狭窄，堪堪坐得下两个人，空间虽小却五脏俱全。原木色的装潢令人身心舒适，室内点着熏香，味道很好闻。

“马上就是世邀赛，你不在基地里认真训练，怎么想得起来和我出来吃饭？”陈沧海动作熟练地架起一片刺身，沾了沾芥末，放进口中发出一声喟叹。

叶粟表情颓丧，一点吃的食欲都没有：“我和王杰希吵架了。”

“吵架？”陈沧海毫不惊讶，“原因呢？”

“原因吗？我觉得他不爱我。”

陈沧海差点一口米粒喷出来：“他不爱你？叶粟，你脑子没毛病吧？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承认他对我很好很宠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只有他对我最好，这我明白，但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他对我……像是长辈对小辈，总是予取予求，他喜欢什么，爱吃些什么，爱干些什么，全然都跟着我来，这不对，你明白吗？这种模式不对，他没必要同情可怜我，所以一切都顺着我，没必要的……”

“等等——”陈沧海强行打断了叶粟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简要而又有力的问出重点：“发生什么事了？”

“他和他的初恋见面了。”

“初恋？”这个理由让陈沧海有点意外。

书里对配角人生并没有详细描写过，甚至连主角叶修感情生活也是一笔带过，自然没人知道隐藏在这些选手心底的那朵红玫瑰或者白月光是谁，怎么现在蹦出一个王杰希初恋？

匪夷所思。

“然后呢？”

叶粟说着说着眼眶渐渐变红：“他们一起吃饭聊天，他看起来很开心，和我在一起的那种开心不一样，是那种放肆张扬的笑，和我总是收敛着情绪，他和我在一起一点也不开心。”

正说着，餐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来电显示为‘队长’。

“接吗？”陈沧海示意。

叶粟摇摇头：“我难受，我不想接。”

陈沧海看看她，伸手帮她摁掉电话，又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轻轻擦了擦嘴角，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他为什么和初恋去吃饭？”

叶粟想了想：“他的高中同学聚会。”

“只有他们两个人？”

“……七八个人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人是他初恋？”

叶粟义愤填膺道：“他们都在聊天群里公然八卦队长，说当时两人形影不离，相亲相爱，这不是初恋还是什么？”

陈沧海沉默片刻，继续问：“他什么时候去吃的饭？”

“昨晚。”

“你问他了？”

“我当然问了，他说不是，怎么可能不是？那个女生经常给他朋友圈点赞，甚至大晚上主动找他聊天……”

“王杰希回过她吗？”

“……好像没有。”叶粟拧起眉头，似乎全身力气被她一顿胡搅蛮缠用尽了，此时有点失力，软下声音说：“你不明白老妈，自从上次微草败给轮回后，我在会上提出的几次建议都被驳回……是不是现在我变弱了，没办法帮他赢得比赛，所以他不需要我了？”

陈沧海终于从一大段莫名其妙的吃醋故事里头分析出关键所在：“你这样问王杰希了？”

叶粟：“嗯。”

陈沧海倒吸一口冷气，叶粟这脑子，大概除了打荣耀，感情方面一塌糊涂吧。

其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王杰希有多重视叶粟，叶粟去做精神鉴定时，王杰希就站在门口，青年身形单薄，成熟清秀的脸庞透出一丝不同平日的担忧和焦急。

“她那一年过得很痛苦吧？”王杰希也不知道对谁说，只是说出口，似乎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回答。

陈沧海当时听得一愣，下意识道：“或许是。”

“肯定是。”王杰希眼神幽沉晦暗，“我该对他更好点。”

“还是别了吧……”陈沧海出于过来人的经验建议道，“过度讨好反而会适得其反，你把她当正常人，可能会好些。”

王杰希笑了笑，不置可否。

叶粟有多敏感脆弱，作为生养过叶粟的陈沧海再了解不过，或许王杰希对她的照顾令她十分无所适从，本就认为自己不正常，所以连爱情都要带上一丝怀疑。

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深，反而显得更不真实。

“他承认过，过去留我在微草就是因为我的荣耀技术厉害。”叶粟敛去眼中的嘲色，自暴自弃的说：“或许他对我的好只不过源于之前我对微草做的贡献，现在达不到他的预期，所以他放弃我了。”

典型的作精附体，陈沧海越听越无语，深刻觉得王杰希不和她吵都对不起这家伙脑补的这一出悲情苦难大剧。

电话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

叶粟偷偷瞥一眼电话，要看不看的犹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