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知道,自己在狱中这段时间,吃得东西几乎都是难以下咽的,肠胃已经适应了。家里的这些酒肉,虽然自己十分地渴望却还是不宜吃这些东西,忙点头道:“我现在的样子,真是吓着你们了,我吃了就去睡会。。还是熬点米粥吧。”
素娥点头道:“热水就在房里,妾身服侍官人吧。”
李成尽情地享受着家人的温暖,点头道:“好吧,素娥,我可真是想你了。”
说毕,转身就向上房走去。
素娥被他先前当着众人的温柔一吻,早已羞得十分尴尬,这时又听他这样说虽然又惊又喜,却还是大感羞涩。这时看李成向房中走去,急忙吩咐玉娘回去休息,绕过锦娘和秀娘也都回房,这才急急向房中走去。
甫入房中李成便看到内室早已摆了浴桶,桶里热气腾腾,旁边的矮几上放着准备好的干净衣物。便立刻脱去身上的脏衣服,钻进了浴桶里。蒸腾的热气,让他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正舒服的想要长出一口气,却看到素娥轻轻地进来,跪在浴桶旁,替他仔细地擦起背来。素娥的手有力而均匀,李成舒服的几乎睡着。这时,忽然听到身后的素娥似乎有些异样。
回头望去,却看到素娥一边小心地替李成擦着背,一边无声地掉着眼泪,看的李成心里一痛。知道是自己悲伤的伤疤,被素娥看到,惹得她伤心难过。
不觉转身拉着素娥的手,温柔地笑道:“就不要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素娥含泪摇头道:“官人竟被如此羞辱,真是辱没斯文,大宋哪个官员竟受这样的折磨,真是难为官人……”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的说不话来,李成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没什么,只是皮肉之苦,算不上什么。如今能看到你们,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素娥点了点头,含泪笑道:“今日得到官人进宫的消息,妾身真是担心的要死,又不知道官人这一去究竟是吉是凶,也不知道官人能否平安回来,心里吓得要死,却不好说出来,真是辛苦。如今官人平安,素娥总算放心了。明日前去宝胜庵还愿,官人回来,也是菩萨显灵。”
看到素娥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李成的心暗暗地颤抖着。他可以想象,假如自己真的发生意外,对于这个家来说,会是多么绝望的事情。
想到这里,更坚定了自己保护家人的决心,不禁点头道:“素娥,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到这样的惊吓了。”
素娥轻轻地替她刮去脸上杂乱的胡须,闻言笑道:“官人没事,妾身已经感谢神佛了。若是日后都能这样平安,妾身便是什么都不要,也满意了。”
李成任她仔细地替自己擦着后背,轻轻点头道:“好啊,家里的事情收拾一下,我们准备迁往南方吧。这里,实在太危险。”
李成的话,素娥听不大懂,闻言不解地道:“官人这时难道要辞官?皇上刚刚许官人官复原职,若是这时辞官,实在……”
李成急忙摇头道:“放心吧,这样的国家危难之际,我自然不会辞官,待金兵退去之后,我再向皇上辞官便是。”
第八章 心事难说
家休息了一天,李成便被宗泽和李纲叫去摆弄火炮、虽然说李成的正职还是御史大夫,这时却已经顾不上本职的工作,和张明义两人每天泡在火器营,赶制新型火药。而李纲责大量招募铸造工匠,倾全力又造出十门火炮,而最后试验成功,能够使用的只有三门,加上先前那门,只有四门。想要在各处城门都装备的话,便显得有些不够用。
由于上次的火炮威力初现,金兵停止了这段时间煤炭一次的攻城,显然也在想办法应对。只是李成知道,想对付火炮这样的兵器,除非金兵能提前一千年把装甲车造出来。否则,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
由于火炮不够,李成勉强尝试了地雷。只是没有炸药,普通的触动,不能点燃埋在地下的火药,试验以失败告终。
即便这样,李成的湿火药,还是给宗泽带来了无比的惊喜,这样的新火药,将火器的威力增加了数倍。杀伤范围也同时扩大,得对用火器对付金人的骑兵,成了非常有利的武器。
新召集来的工匠,只有少数可靠的人,才被张明义选出,负责火药的各项工序。鉴于保密的需要,李成制造火炮,更是将所有工序分开,每一道工序的工人都只能了解一部分,所有人都不能掌握全部的秘密。而火炮的工匠,更是宗泽精心挑选,生恐将秘密泄露出去。
简单地查看完毕,火药和火炮的生产,李成有些疲倦,便在火器营的后堂喝茶休息。
放下茶碗,孙园递上准备好的热巾,李成擦了一把脸,随口问道:“宗大人从宫里出来没有?”
孙园小心地笑道:“官人身体尚未恢复,还是休息片刻吧,不然,奴婢没办法向大娘子交代……”
李成也知道,这段时间的牢狱,让自己的身体亏空很大。不过,好在他之前身体底子好,加上每天被素娥大灌补品,这样的忙碌并没有让他感到什么不适。
李成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忽然看到张宪大步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大人,宗大人已经将火器的事情上奏给了皇上,各地火器制造将全力开始湿火药的制造,只是配方,还是由大人掌握。”
李成笑道:“火药配方并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若是宗大人需要,尽可拿去。”
张宪抱拳道:“大人所制火药,的确叫人佩服,若是有人再说大人不是汉人的话,张宪绝不答应!”
李成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不知童贯如今怎样,眼看局势的变化,似乎皇上还是有所忌惮。宗大人没有向皇上说及此事?”
张宪摇头道:“此事,若是循规而行恐怕甚是难办,右丞大人也正为此事为难。”
李成点了点头,想起历史上童贯被斩似乎也是有些意外,这人不但颇有智谋,而且自身由于在军中二十多年,练了一身不错的身手,等闲的人,都不敢近身。而且童贯本身在朝中内外,盘根错节,势力遍布,若是贸然抓捕,必然会掀起不少风浪。这让所有想抓童贯而又心存顾忌的官员都在犹豫,无人敢接下这烫手的差事。
正说着,只听外面宗泽带着两名亲卫大步走进后院,看到李成,不觉笑道:“李少侄竟然没有休息片刻?你身体未复还该留意才对。”
李成看着宗泽那在寒风中飘扬的雪白须发,心中无限感概,却只能勉强笑道:“大人年逾古稀尚且为国尽忠,李成乃是后辈,怎么敢推脱偷懒呢?何况眼下战事紧张,多造些火药,便多一分胜算,所以,无论如何,李成都不该休息。”
宗泽望着李成,干瘦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点头道:“这次你这个新火药的,真是对我们助益良多啊。不然,这守城还要难上几分。”
李成笑了笑,听到宗泽温和的笑声,他真有一种幻觉,仿佛眼前总是一场梦境,这种同民族英雄谈论天下大事的感觉,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看了一眼李成,宗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李成看他的样子,便知宗泽可能有事情想和自己商量,便点头道:“宗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李成商议?”
宗泽看了张宪和孙园一眼,两人立刻知趣地退了出去。看他们离开,宗泽这才低叹一声,皱眉道:“如今蔡京已经被贬,童贯虽说被贬的三次,可是京中还是民怨难消。不过此人也是罪大恶极,先不说其在其他方面,便是这次弃守太原,便已经该斩首数次了。”
李成点头道:“皇上可有什么想法?难道是顾及太上皇?”
宗泽摇头道:“这倒没有,皇上已经决意要处斩童贯,是得到太上皇首肯的。如今为难的却是童贯此人一向狡诈,而且孔武有力,若是直接前往抓捕,很可能不会束手就擒,给前往的官员造成很大的威胁。”
李成猜测宗泽是想让他去,只是也不能答应的太早,不觉皱眉道:“大人之言的确有理,只是国家危难之际,正是需要清除奸佞的时候,若是能借此提高城中士气,实在是非常好的事情。虽然童贯力大威猛,可是李成已经是九死一生而有今日,能活到现在已经十分庆幸。倒是愿意前往。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在下向皇上禀明为好。”
宗泽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若是禀明皇上必然惊动太上皇,太上皇若是改变主意,恐怕就……”
李成闻言便知道这事应该是得到了钦宗的授意,而徽宗那里,恐怕钦宗还未必说了这件事。不过,李成知道,这件事历史上,的确是有人施计斩了童贯,只是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人。既然眼下宗泽有这样的意思,也就不好再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