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空旷的平地上,离正大门还有点距离,他一手领着箱子,一个牵着她。
两排行道树一路延伸,快到门口,右边那颗就变了品种,倚墙而立,较之前的更矮小,更孱弱,树干都是细细一条,叶片之间加了几个待开的花苞,白白绿绿,若不仔细瞧,并不容易发觉。
顾希安不懂树,却记住了他的话。
那日在乌城闲散时,他用一颗柿树表明心意,她入了耳也入了心,只是没想到原以为随口胡诌的故事内容竟然真实存在,现下看到,难免诧异和……一点点心颤。
“厉挺。”
她看着树,念着他的名字。
半晌后,才恋恋回眸,目光清亮看向他。
厉挺放下箱子,很自然搂过她的腰。
“树是真的,那天的话也是真的。”
他对她的心思,真金不换。
被他眼里无边际的深情砸中了心底最软一处,霎时麻了大半,顾希安微微颔首,额头正好点在男人的胸膛上,撞一下又撞一下。
好一会儿,胸口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句问,声若蚊蝇。
“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做。
细数过往种种,从医院到傈山再到乌城,所有一切,都是他为她。
她该怎么还,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什么都不要想,希安。”
厉挺亲吻她的发心,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你只要专心看着我就可以了。”
从头至尾,他贪恋的是她唯一炙热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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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家祖宅在村子靠后的位置,四周围群山环绕,鲜少有人,平白生出几分与世隔绝的意思。
村子里的生活真的很惬意,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少了纷扰和嘈杂,时间变得极尽漫长。正是在这一份缓慢里,顾希安找回了自在和呼吸。
事实证明,厉挺真的很懂怎么化解死结,或者说,事关顾希安,他总能找到办法。
老太太走了有小半年,除了那场崩溃的哭,顾希安再没有其他出格的表现,不过是越来越冷静,话少,情绪失踪以及滞闷不得意。
她太需要一个出口,一次释放,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后,他带她到了这里,带她来看他们的树。
五月二号。
顾希安的生日从一个赌约开始。
清晨,天光大亮,还没起床呢,厉挺自后抱着她,高挺的鼻梁蹭着她的耳垂,有点痒,不挠也舒服。
“你知道村子里一共有几座石桥吗。”
他好像还没完全醒,声色慵懒好听,奇怪迷人。
相反的,她的声音异常清醒:“不知道。”
顾希安是早就醒了,被他霸着黏着一起赖床,做一回颓废的懒惰人。
“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答对了,我许你一件事。”
“要是答错了呢。”
厉挺笑:“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顾希安觉得可行,在他怀里翻了身,很流畅亲在他的薄唇上。
“亲过了,你告诉我。”
这下子轮到厉挺呆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又这么敷衍,和他脑海里的待遇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带这么耍赖皮的。”
他拱着脑袋在她颈窝乱蹭,开始扮可怜。
现在不知道是谁耍赖皮,顾希安心里想着,面上却什么都来不及说。
原因么,总是有的。
他上面蹭着,被子底下一双作乱的手,顾希安闪躲不及,哪还顾得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