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管里的药液滴滴答答的落下,林盛夏躺在床上睡去,打针的手掌因为长时间输液冰凉冰凉的。
顾泽恺坐在床边眼神漆黑的凝视着她,雕塑般英俊的脸此时在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深沉而又平静,及地窗外的天停了雨,却很阴沉。
或许是觉得不舒服,林盛夏蜷缩了下手指,原本凝白的手背肌肤微微泛着青色。见此情形顾泽恺站起身来,高大暗影倾洒在薄被上,厚重手掌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她的皮肤,待到觉得太凉转身走了出去,找佣人要了个小热水袋,仔细的灌好热水后放在了她手指的下面,希望借着那温度能够将她手里的凉意融化。
她的呼吸很均匀,偶尔会咳嗽两声,每到这时候顾泽恺就会不自觉地直起身子如临大敌般紧张,可林盛夏睡得香甜,毫无察觉,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无形当中就这样折磨顾泽恺神经几回。顾泽恺却全然不在意,他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她,连她鼻息不通时微微的鼾声都觉得是可爱。
或许是顾泽恺之前提到婚礼的缘故,林盛夏睡梦里重回当年,那场旷世婚礼,没有新郎的婚礼。她低调奢华的婚纱,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在众多人的眼底却多出了几许逞强的味道。上万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影中,她表情淡漠的立于牧师面前,腰杆挺的笔直笔直的,在宾客同情的眼神与窃窃私语的声音里,她用着自尊苦苦的支撑着那场华丽丽的单人秀!
此时的顾泽恺并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是觉得林盛夏的表情微微有些痛苦,还以为是输液针调的速度太快让她觉到了疼,伸出手将药液滴落的速度调的慢些,却在听到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呓语声时手里动作猛然一顿。
似是没听清楚,原本举高临下静静伫立的倨傲身形弯下腰来将耳廓凑到林盛夏唇边,原本深沉的眼瞳竟在清楚听到她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全然晕黑起来,就连那张如工笔勾勒的俊美脸庞也瞬间惨淡,心脏骤然如同被无形的五指紧紧扣住。
林盛夏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姣美的脸型很瘦,雪白无暇的脸上带着发烧的胭脂色,他最爱的软唇张合着,吞吐出细软的声音。
“别去找她……婚礼……我疼……”
寥寥几个字已经能够让顾泽恺明白过来他梦到了什么,他的口腔里泛起了苦味,也不知这苦味到底是从哪里倒流出来的。
这些话若不是顾太太在生病虚弱的时候定是不会松懈的说出口的,她眉心处蹙起的痕迹很深,深到像是雕刻上去的,只是很快又松开。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林盛夏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条缝,却模糊的看到顾泽恺单手撑在床沿小心避开她打针的手,闭着眼睛凑到她脖颈处,落下情深而又几不可闻的浅吻。随后将脸埋在那里,深深浅浅的呼吸着,温热而又短暂急促。
“怎么了?”刚从睡梦中醒来声音无可避免的带着沙哑,林盛夏身后轻摸着他后脑短发,轻声开口。
“你刚才说梦话了。”顾泽恺没抬头,声音从颈窝处传来略显沉闷,林盛夏一怔,隐约记得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如今听他这么说更确定了。
“我说什么了?”回应她的,是短暂沉默。
“你说,顾泽恺是个蠢货,是个混账,是个有眼无珠识人不清的东西!”他一一道来,这些话自然不是真的,却惹得林盛夏轻笑出声。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这一笑牵动着痒痒喉咙又轻咳起来,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扯得输液管也跟着微微晃动。
还不等顾泽恺回应,楼下却意外传来孩子的哭声,两个人的动作均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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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恺和林盛夏赶到楼下的时候,正听到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林盛夏因着下楼匆忙拔掉输液针,细腻手背上留下道长长的划痕。
早餐桌旁,小黄豆哇哇的哭着,糖糖也是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因着中风坐在轮椅上的顾弘文一只手畸-形的哆嗦着,另外一只手能够到什么就朝着小黄豆和糖糖砸去,黄豆被糖糖护在怀里躲在一旁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间针泽暗。护理人员虽然极力的劝阻着可也见到顾弘文狂躁的模样也能躲就躲,刚才他刚推着顾老先生下了楼,看到这两个孩子坐着吃早餐就开始发起了脾气,歪斜干瘪的嘴不断口齿不清的嚷着‘从我家里滚出去’类似这样的话。
顾泽恺见此情形怒火中烧,眼底的阴霾几乎要将正常的瞳仁颜色给遮住,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向着早餐桌旁走去,或许是他的气势太过于逼人,原本还狂躁发着脾气的顾弘文目光闪烁,竟也安静了不少。
只听到哐当一声,海南黄花梨的餐桌竟被顾泽恺就这样掀翻在地,桌子上的餐盘碗筷霹雳乓啷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佣人紧跟着尖叫出声。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的面前伤害他的孩子,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