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突然笑了，他一笑本来精致的眉眼荡漾开几分魅人感：“顾三，你不怕我在磨刀霍霍暗算你？”

顾三已经稳稳当当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他脸上面无血色，连手都在颤抖，显然是气急败坏，不由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韩琛顿时气急攻心点着般炸了，连气色都有了几分异常：“王八蛋，你才疯子！为了个死人，只想去送死吗？顾三，但凡你想要的一切，世界都可以被你踩在脚下。”

顾三察觉出来韩琛浑身都在颤抖，却是是失控了般，她一直没闹明白这男人，明明心怀一副蛇蝎心肠，可偏偏要疯头疯脑的凑到她跟前来。可她既不需要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别人把世界送给她。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动手。

弯了弯脑袋，顾三发问道：“韩琛，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吧。”

“协议？”韩琛冷笑，他只觉自己心脏灼烧出一个洞，那洞灌进了腐蚀的液体，势必要把他化成血水，可是他死也不放开她，非要两败俱伤，玉石共焚的纠缠不可。“你把那疯子废物带回来，还在乎我们之间协议吗？”

“夜星寒很重要。”

韩琛狠狠盯住了顾三，他眼尾因为过分激动染上了病态的红晕，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几乎咬牙切齿道：“那你别怪我弄死他。顾三，顾三——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韩琛越骂越起劲，骂到后面声音都带了颤音，浑然不怕她一般，手指着顾三一步步逼近。

顾三被韩琛这么一番歇斯底里狂骂下，却没有冷下脸色，她眼神直勾勾盯住韩琛觉得有些眼熟，从他张牙舞爪的举动反而看出了这疯子几分真面貌，病态而执着的傻气。距离近了，她视线看到了墙上两人纠缠的光影，突然开了口：“韩琛，很多年前你在凌炎禁地封锁线外见过我吧。”

韩琛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顾三会在此刻提到这件事情，当年他为了躲避凌炎的监控，是乔装蒙脸不见容貌偷偷前往禁地，何况那年他还没有整形过他那双眼睛，他为了能够接近顾三，整形手术之后已经把自己过去容貌的仅有残留影像全部抹去，顾三按理不会知道才是。他停下了骂人的话语，禁不住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眼神。你此刻眼神和当年见到我的眼神很像。”顾三凝望着他的眼睛浅笑应道。其实应该说是一模一样，她当年在山中，活得犹如飞禽走兽一般，看守她的士兵们无论调换几拨，看她的眼神无一不是恐惧和厌恶。唯有一青年，站在封锁线外，蒙面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看她的眼神透着纯粹的痴迷和欣喜，她只是偶有一瞥，却是记住了那个眼神，毕竟在整个凌炎，见到她会流露出不同眼神的除了贺淮，就只有那个青年了。

韩琛被提到眼睛，不由自主抚摸上了双目，以为她透过自己眼睛想着旁人，一时之间他不禁悲从中来，悠悠转转她还是为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顾三，我只是不想你为了少年时一场梦，断送了性命。夜星寒，你留着他吧。凌炎你别去了，好不好？”凌炎此去，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害怕。顾三失败身亡会令他害怕，顾三成功更令他害怕，贺淮是她这些年来心中绷紧的那条线，一旦拿到了贺淮的尸体，等于线断，梦醒。顾三一旦偿了心愿，她孤身一人，从此唯见青山不见君，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他妥协了，顾三纵然永远铁石心肠，他也愿意一辈子攥着她，跟紧她，到死方休。

顾三盯着韩琛良久，突然伸手将人一把拽到了自己跟前，眼前这人，真是又疯又痴，多年来没有变，想来将来在也不会改变。她收起了嘴角些许假笑，眼神一片黑沉，她头抵住了韩琛的头，轻声在他耳边咬起了耳朵，嘀咕着话语。

片刻之后，韩琛猛地转头看向了顾三，一双眼里满是狂喜，恢复常态之后，韩琛那双神似贺淮的眼里又透出纯良而温润的神采，完全看不出之前疯魔的样子。笑容渐渐扬起在嘴角，笑意从嘴角一路蔓上眼尾。

“顾三，要是让我知道你骗人，无论你做人还是做鬼，我都永远缠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