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褚晏忽地一个翻身,直接扯过被子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去。
“???”
宋茹甄刚想爬到床边一瞧究竟,眼前突然一暗,一床被子蒙头盖脸的落在了她身上,等她扯下被子后,褚晏已经裹着他的衣裳,步履虚浮地走了出去。
宋茹甄:“……”
所以,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缓过神过来的宋茹甄气冲冲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冲门外大喊:“来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梳着双螺穿着粉袄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宋茹甄看着来人怔了下,问:“蕙兰呢?”
蕙兰是她从长春宫里带进府里的旧人儿,比她大三岁,以前在宫里的那些旧人在她入主公主府前,因为年纪等诸多原因,遣的遣,散的散,就留了一个年纪尚小的蕙兰。
眼前这个丫头叫银翘,是两年前,她入主公主府时,阿时送进来的侍女之一,因长得俏皮活泼,嘴巴能说会道,便被宋茹甄提拔成了一等贴身侍女。
银翘道:“蕙兰姐姐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公主,眼下正在房里躺着呢。”
宋茹甄揉了揉额角,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昨儿个蕙兰已经派人告诉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里盘旋的不安与怒意,才道:“本宫问你,驸马怎么会中‘寻欢散’?还有,本宫怎么会在这儿?”
银翘一听,愕然道:“公主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银翘古怪地觑了她一眼,小声提醒道:“是公主给驸马下的‘寻欢散’啊。”
“???”宋茹甄瞪大了眼睛,反指着自己,难以置信,“你说……是我给驸马下的‘寻欢散’?”
银翘点点头:“对啊,公主昨夜同齐公子喝完酒后,来了兴致,说是要调/教调/教驸马,就命人找来了‘寻欢散’悄悄地下在了酒水里,逼驸马喝下……”
“……”
宋茹甄彻底傻眼了。
隐约间,她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好像是从她的呼吸里散发出来的,与此同时,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
她同齐明箫围炉喝酒赏月,听了齐明箫吹了一曲箫声后,突然心血来潮地让人去宣驸马过来抚琴,认为雪夜赏月,琴箫合奏方算得上是美事一桩。
不过她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说驸马已经睡了,天寒地冻懒起。她立即怒了,表示要教一下驸马怎么当一个驸马,便命人准备了春/药,下进了酒水里,又让人去请了一遍驸马。
这回褚晏来了,宋茹甄指着酒杯让他喝下去,褚晏抿唇看了一眼酒,然后默不作声地端起喝了下去……
再往后面的事情,她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这些画面已经足以说明,那“寻欢散”的确是她下的。
她握拳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喝酒误事。
哎……若不是酒喝多了,她又怎会干出如此心狠手辣又卑鄙无耻的事情。
她虽是奉命折辱褚晏,但顶多折辱的是褚晏的面子,从未动过真格,因为褚晏毕竟是那个曾经让她怦然心动过一回的男子,虽然后来得知自己被他和他的心上人耍了,但终还是对他心存了一丝善意。
像这样给褚晏下药,又名数女撩拨,使其欲/火焚身而不能解,最后经脉俱断,变成废人的事情,若是放在平常里,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也难怪梦里的褚晏会被他们逼的造反,最后还亲手手刃了他们姐弟俩。
想起梦里发生过的一切,宋茹甄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
她不信虚妄鬼梦之谈,但方才的巧合和梦里完全重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不仅仅是个梦,也许是个预兆。
可是光凭偶然间的一个梦,就认定以后发生的事情会如梦里发生的一般,她又觉得有些过于荒谬。
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梦,宋茹甄又惊又累,她本就怕冷,身上湿腻腻的冷汗更添了一层冷意,便忍不住抱住手臂搓了搓。
银翘见状,连忙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石榴红缎披风替她披上。
宋茹甄拽着披风裹紧住自己,看了一眼外面半明半暗的天色,飞絮飘洒,琼瑶砸地,地上的积雪在冷月的辉映下,照的小院敞亮至极,却照不进宋茹甄的心里去。
“什么时辰了?”
“已经丑时了,奴婢伺候公主回房歇息吧。”
宋茹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至凌晨还未安眠,索性坐起来不睡了。
她裹着被子,脑中全是梦境与现实交替盘旋的画面。她心里堵的慌,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方能心安,转念又想起褚晏用簪子划破手臂心的画面,心里直发怵。
也不知道是下了“寻欢散”的心虚,还是因为梦境里最后的惨痛结局,宋茹甄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主动去关心一下褚晏,就当是为此事做的补救,顺便平息一下褚晏的怒气。
思定后,她心里头果然松快了些,下床喊银翘进来,翻出了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和绷带出来,冒着清晨刺骨的寒意去找褚晏了。
宋茹甄站在一处破旧的房屋前,四处打量了一眼。
此时东方泛白,大雪已停,院子的干柴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屋檐,地上到处都是雪,上面只有她们来时的脚印,灰扑扑的檐下挂着两个大大的蛛网,斑驳陈旧的门窗,皆显示着小院里的冷清与破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公主府的柴房。
宋茹甄咽了咽口水,扭头问银翘:“你确定驸马住在这里?”
“回公主,驸马就住在里面。”
宋茹甄眉心跳了一下,“是谁安排的?”褚晏好歹是她的驸马,虽然大婚之日就被她赶出了洞房,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住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