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箫这才缓缓扭头看向褚晏,咧嘴笑了下,一脸无辜道:“褚公子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褚晏道:“你才是真正的傀儡主。”
齐明箫眼里暗芒一掠,轻描淡写地说:“褚公子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说。”
褚晏一抖手中柳枝,杀气四溢道:“对付你,何需证据。”
齐明箫敛了笑意,目光在褚晏手里的柳枝上顿了顿,一把握住正在旋转的洞箫,勾了一下嘴角:“褚公子带着伤也要来找在下,看来是想将这罪名是扣定在下了。”
褚晏紧盯着齐明箫道:“你不该拿她犯险。”
齐明箫蹙眉:“在下很好奇,明明银翘已经认罪了,为何褚公子偏偏认定傀儡主就是在下呢?”
“她的傀儡术不正宗,真正的傀儡术是以音律辅以阵法,据我所知,能够经常接近公主还善音律的人,只有你。”
“啪。啪。啪。”齐明箫拍掌道,“不愧为褚家的子孙,就是见多识广,竟然知道真正的傀儡术是以音律辅以阵法。”他收起一身漫不经心,起身站在墙头上,双手负于身后,缓缓道,“不错,我才是真正的傀儡主,给你下寻欢散、控制蕙兰诬陷你……皆是我所为。”
褚晏眼里的杀意渐浓。
“不过这次,确实是银翘擅自所为,与我无关,用那么低级的傀儡术控制公主去杀你,伤人又伤己,简直愚蠢至极!”齐明箫眸色一冷,他从身后拿出洞箫缓缓对向褚晏,宣战似的咧了下嘴道,“我要是想杀你,更喜欢亲自动手。”
二人一个踞于高墙,一个立于院中,虽剑拔弩张,一动未动,却见凭空夜风骤起,刮得二人衣袍猎猎作响。
高手过招,于杀气之间便能窥见分晓。
显然,齐明箫的身手并不比褚晏差。
如此高手,却甘愿做公主府里的一个清客。
褚晏问:“你是谁的人?”
齐明箫道:“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对付的人只有你,至于公主,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真的伤害她。”
“你就不怕我告诉她?”
“你不会。”齐明箫转动玉箫,胸有成竹地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争斗,一身傲骨的褚公子又怎么可能会弱到去找公主嚼舌根子。”
“你说的对,对付你,还根本用不着她出手。”话落,人起,褚晏足尖轻轻一跃,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墙头,与齐明箫相对而立。
而他手中的柳枝原本软软的垂着,随着他的手慢慢举起,软趴趴的柳条忽地像是灌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道,竟然直挺挺地绷成了一根细条,随手一挽便如利刃破风,杀气腾腾的。
褚晏以柳为刃,对准齐明箫:“出招。”
齐明箫见状,自是不敢怠慢,竖箫于口,闭目吹起箫来。
幽幽的箫声在静谧的夜色里飘散,似女人的呜咽,又似情人间的呢喃,转息间,又似倾盆大雨从屋檐下滚下,似高山流水哗啦啦地撞在岩石间。
时急时缓,时高时低。
四下夜风忽地随着箫声慢慢地凝聚成型,围绕着整个樨风院盘旋,渐渐地将二人包围在漩涡的正中央。
褚晏发觉他视野里的一切景象开始扭曲涣散,心神顿时一紧,戒备地盯着四周。
然而任他如何警惕防备,他的身体还是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灌入到柳条中的劲力缓缓泄去了,软趴趴地垂着,而自己的另一只手正在自行暗灌内力,紧接着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抬起,反手张开虎口,正对准自己的脖子缓缓逼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傀儡术,控人于无形!
而整个樨风院就是齐明箫的阵眼。
身在傀儡阵法中,越是反抗,越是容易被反噬,而且武功越高,反噬越大,自救的唯一办法,那就是
关闭视听二觉。
褚晏闭眼,同时切断听觉,像是一下子坠入了水中,耳膜外嗡嗡作响,箫声一点点地隔绝开来。
又过了片刻,耳朵里彻底清净。
褚晏倏地睁开眼睛,眸中厉光一闪,人已拔地而起,手中的柳条再次绷直成刃,带着滚滚杀气,直取齐明箫的眉心。
齐明箫被迫停箫,张开双臂往后仰掠,一路掠到了屋檐上。
褚晏紧随而上。
齐明箫不怒反赞道:“褚公子果然聪慧至极,竟然一下子就破了我的傀儡术。”
“看招!”褚晏话不多说,挥枝欺身绞上。
齐明箫的傀儡术虽然厉害,但没了傀儡术,于拳脚功夫上显然就略逊褚晏一筹,交手了几十个回合后,齐明箫的手臂和手背上被褚晏的柳条不知道抽打了多少条红痕出来。
齐明箫没想到褚晏受了那么重的伤,身手竟还是这么的厉害,他心知再这么打下去,惨败的那个人定然是他,于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拔腿就溜。
褚晏见状愣了下,大抵是没想到齐明箫竟然会溜,不过只愣了一阵,立即反应过来,拔腿就追。二人就这样踩着公主府的房顶如履平底一般你追我赶,很快来到了公主府的正厅之上。
恰好,宋茹甄从宫里回来了,人将将进门。
这时,褚晏已经追了上来。
齐明箫见状,故意卖了个破绽,褚晏果然一个柳条上挑,狠狠地抽在齐明箫的背上,齐明箫顿时向前一扑,倒在了屋脊上,然后整个人顺着屋脊骨碌碌地往下滚,直接滚掉了下来,重重地砸了在地上。
褚晏也紧随而下,翩然落地,正要上前察看齐明箫死活,忽然听见宋茹甄的声音大惊道:“你们在干什么?”
褚晏愣了一下,这才瞧见宋茹甄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后的阴影里。
齐明箫立即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来到宋茹甄面前,红着眼睛喊道:“公主,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明箫都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