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2 / 2)

好在甄凉对此也不在意,在她看来,这四人的小联盟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毕竟现在她们都是对手。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见了面,曹皇后第一个便跟她打招呼,之后更是单独把人留下来说话。所有人都知道,她流落在外时曾入宫为女官,跟在曹皇后身边。这旧日情分,自然不是旁人可比的,其他人也只能羡慕了。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新君对这位皇嫂的敬重?如今她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偏向,甄凉的胜算立刻增加了不少。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等只剩下两人时,甄凉忍不住问。

曹皇后笑着点了点她,“当日是谁跟我说,出了宫之后就能一切自在的?我现在是真的觉出你说的这种自在来了。既然不必受种种规矩束缚,那自然是我喜欢什么就是什么。纵然人人都看得出我偏向你,又能说什么?”

甄凉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在很多人看来,曹皇后如今跳出了种种束缚,但是她在宫里同样需要一个盟友。推举其他人,自然不如推举甄凉来得好。她们之前原本就有联系,现在只不过是加深,自然比投资别人更便利。

所以,曹皇后摆明了态度,反而是正常的。

不过甄凉更相信,曹皇后之所以这么干脆地偏向她,除了考虑桓羿的态度之外,更多的只怕还是为了自己手下的那支商队。

既然如此,她大可坦然受之。

估计是考虑到五人的关系未必很好,加上仁寿宫的房间很多,五位小姐的住处彼此间隔很远,不用担心会互相打扰。安顿下来,稍微熟悉一番之后,天色就暗下来了。用过晚饭,众人便各自安寝。

不过这一晚,除了甄凉,其他四人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起来,眼底下一片青色,用了不少粉才遮住。等出了房间,彼此看着对方脸上厚厚的粉底,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精神抖擞的甄凉站在四人身边,简直不能更显眼。就连四人的视线,也时不时隐晦地从她脸上扫过,大概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此刻还能安眠。

但事实上,这所谓的选看,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甄凉身为知道谜底的人,当然不会像她们一样忐忑。

话虽如此,但等吃完早膳,曹皇后宣布下朝之后皇帝就会过来,甄凉在雀跃之外,也油然生出了几分紧张。爬窗户这种事可一不可再,所以元宵节之后,她也很久没有见过桓羿了。

虽然皇帝要来,但也不可能一群人眼巴巴地等着他,那像什么样子?所以饭桌撤下去之后,曹皇后便问她们,想做点儿什么来打发时间。

说是打发时间,其实也有几分考校的意思。这是选皇后,那些女红厨艺之类的技能便有些上不得台面了,管家理事这样的,也不方便拿出来较技,所以剩下的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了。

正好仁寿宫小花园的桃花开了,于是一行人就转到那边去,预备开一场诗会。

写诗作词是那位顾小姐的长项,其他三人自然地围拢在她身边,恭维她一定能写出佳句。还有人故意问甄凉,“穆小姐是不是还没参加过诗会?”

“的确如此。”甄凉神态大方地点头,又道,“其实我连写诗作词都没有学过,所以正准备向诸位告饶呢。不如你们多作几首,我来抄写,也算是凑上了雅趣。”

她这么坦然,倒不好再刺她了。于是那四人各自散开,去琢磨好词好句,甄凉则取出文房四宝,开始磨墨,竟是当真要给其他人伺候笔墨了。不过都知道她写得一笔好字,这也算是扬长避短。

或许是因为知道皇帝会过来,所以几人都卯足了劲儿要表现,不一时就已经成了十几首诗。而且,甄凉一边抄一边在心里好笑,几乎每个人都用了“桃夭”的意向,意思是十分分明的了。

虽然知道这个过场必须要走,但想到她们这一腔心事最终都注定错付,甄凉也不免有些心虚。

不是她和桓羿不厚道,只是这是最好的办法。等到这事结束之后,还需将这四人的下落一一安排好,抬一抬她们的身份,不要让人轻视了。

她这里正转着各种念头,那边桓羿已经下了朝,匆匆往仁寿宫赶。

其实他昨日知道甄凉入宫,就想故技重施去爬窗户。只是仁寿宫毕竟是曹皇后在住,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像样,这才按捺住了。所以今儿一早就让人通知曹皇后,说下了朝就过来。

好在朝臣们都很知趣,晓得昨日那五位姑娘才入宫,皇帝的心思必然要放在这上面,所以也没在早朝上拿什么政事来烦扰他。

进了仁寿宫,见正殿这边一片寂寂,桓羿就猜到是在小花园里,于是一径往那边去。进了园子,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桃花树下,扶着桌子提笔写字的甄凉。

既然看到了甄凉,别人也就入不得他的眼了。桓羿笑着上前,口中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都吃了一惊,各自上前见礼。只有站在桌前的甄凉,头也没抬,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只顾着落笔。直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她才将毛笔搁下,抬起头来。

因为桓羿就站在她身边看她写字,所以其他人也不敢造次,全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写完,倒显得她众星拱月一般,格外突出了。

曹皇后这时才笑着回答桓羿之前的问题,“镇日无事,她们开诗会玩儿呢。这也才刚刚作完诗,陛下来得正好,可以给她们做个裁判。”

“是不是最好再给她们添点儿彩头?”桓羿笑着反问。

“若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曹皇后也不跟他客气,“反正陛下好东西多,今儿就偏了咱们了。”

“也罢,那我就来做这个裁判。”桓羿让小喜子去取之前有人进上的一盒珍珠来做彩头,然后从桌上将写好的诗拿起来,一张一张地翻看,不时品评。

其实闺阁中的作品,又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中,总脱不出那些桎梏,十首里倒有八首看着差不多。这样一来,顾小姐所作的那一组四首诗,便显得十分醒目了。

虽然是在御前作诗,但她半点奉承的意思都没有,从东风写到百花,自有一番风骨,最终不出所料地拔了头筹。

珍珠已经被取来了,满满一匣珠子,全都有指头那么大,每一颗都十分圆润,装在盒子里,泛着淡淡的辉光,让人忍不住赞叹。顾小姐收了珍珠,也没有露出十分荣幸的表情来,依旧是淡淡的。

这时,桓羿突然回头问站在一旁的甄凉,“哪一首是你作的?”

甄凉低头道,“回陛下,臣女不擅诗词,不敢列名其中。幸而还有一笔字能看,因而自请做了抄写员,也算是为诗会出力了。”

“唔……”桓羿故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字,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这字看着确实不错。朕听皇嫂说,你不但字写得好,而且专擅模仿旁人的字迹,可是真的?”

“只是闲着无事写着玩,难登大雅之堂,让陛下见笑了。”甄凉点头。

桓羿却来了兴致,“朕写两个字,你仿来看看。”

说罢,便拿起甄凉之前用过的笔,蘸了墨汁,在白纸上写下“桓羿”两个字,而后转身,将笔让给了甄凉。

这还是一个需要避讳帝王名姓的时代,桓羿大可将自己的名字写下来,但让甄凉去模仿,显然是在为难人。旁观的几位姑娘原以为皇帝是对甄凉另眼相看,见状反而不太确定了。

甄凉接过笔,低头看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那臣女就僭越了。”

说罢另取了一张纸,仿着桓羿的笔迹写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