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我们是来办案的,有人反映,反映月河是走私的中转站。
放屁,金恩华一拍桌子,狠狠的瞪着中年人,我问你,你们来调查,通知青岭县了吗?
这个?中年人摇着头,我们还来不及通报。
那就难办了,金恩华摊摊双手,我们可不能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前不久我们这里还飘来一个台湾的大汽球,上面带了好多传单,前不久军分区转来内部特别通报,指示我们改革开放不忘提高警惕,老李,有这回事么?
李红年笃声笃气的应着,是的,县武装部还专门组织了民兵演习。
你看你看,金恩华笑道,我要是仅凭你们几句话就相信了,那特务还不屁颠屁颠的往我这里跑?
金书记,那个年轻的插了一句,你可以打电话到天州,调查调查。
金恩华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说得没错,我们当然要调查的。
这时,一大帮妇女挤了进来,为首的喊道,金书记,我有事向政府报告。旁边的中年妇女指着中年男人喊道,就是这两个人,老是粘在我家店门口。一个少妇骂道,两个臭流氓,还问我丈夫在不在家。为首的妇女叫道,大家静静,我看就是台湾派来的特务。说着就往前冲,幸亏黄月生冲过去,挡住了她们。
李红年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家别吵,有事慢慢说,我看这样吧,大伙都到隔壁房间去,你们一个个说,我让小罗记下来,不过我可说好了,你们都得实话实说。
李红年和罗继东领着妇女去了隔壁,金恩华心里直乐,不知黄月生使了什么手法,让这帮大老娘们如此卖力,瞅一眼黄月生,再转头,那两个人惊魂稍定,脸色早变得难看了。
中年人仿佛下了决心似的,拍拍年轻的肩膀,转身对金恩华说,金书记,我们确实是地区缉私科的,你看着办吧,我们相信你。
嗯嗯,事情有点复杂,金恩华站起身,想了想威严的说道,我们要好好调查调查,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两们老老实的待在这里,否则,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
出了门,金恩华无声的咧嘴直笑,黄月生跟出来乐道,金书记,怎样?
行行,果然是唱戏的行家,金恩华连连点头,月生,好酒好菜好生侍候,咱不可待慢了地区的人。
嘿嘿,黄月生直乐,顺便拍了下马屁,金书记,你可是我们的导演,那帮大老娘们一听来一下能领五块钱,都抢着上哩。
金恩华搓着双手,诡异的一笑,月生,好戏才开头呢,告诉老李,让那帮大老娘们尽情的说,呵呵。
第六十三章 独上天州
天州,东海之滨的一座古老小城,当金恩华坐了七个小时的客船跳上岸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强烈的腥味海风,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与匆匆而行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天州地委行署的大院映入眼帘,它没什么特别,斑剥的围墙,古旧的建筑,显然同青岭的县委大院一样,也是某个地主资本家留给共和国的遗物。
与自己非常熟悉的青岭县委大院不同,这里需要登记,气氛特别的安宁,金恩华找到了上楼的楼梯,然后在三楼走廊的尽头,站在一扇虚掩的门外,调匀了呼吸,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哦,原来刘书记到了天州,换秘书了,金恩华推门进去,小心地说道,同志,你好,我是从青岭过来的,刚才在传达室登记过了。
是金恩华同志吧,你好,年轻人站起来热情的说道,显得文质彬彬,从容礼貌,我是刘专员的秘书许仁章,你请坐,我去请示一下专员。
金恩华没有坐下,到底是地区,和县里就是不一样,仍旧是里间外间之分,一切的摆设却都是崭新的,又瞅瞅许仁章的背影,看来自己在乡里散漫惯了,得加强学习了。
一会儿,许仁章走出来,微笑着说,金书记,刘专员请你进去。
金恩华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许秘书,请你叫我的名字,你,你这称呼,让我渗得慌。
许仁章微笑着,本来就是差不多年纪,一听金恩华的“谦虚”,顿时又增几分好感,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金恩华感激地点点头,推开门轻步而进,身后的门被许仁章悄然的带上了。
好宽敞的办公室,明亮而整洁,沙发也有好几张,意外的是刘希才没有坐在那张又长又新的办公桌边,而是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和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年轻男子小声的说着什么,看见金恩华站在面前,刘希才鼻子里轻哼一声,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扔到茶几上,和年轻男子对视一眼,又把冷冷的目光转回来,停留在金恩华瘦削的脸上。
刘书记,你好,金恩华笔直地站着,恭敬地说道,接着稍微偏转身子,向年轻男子稍微弯腰道,你好。
你好,年轻男子欠欠身,靠在沙发上微笑着。
刘希才许久没说话,这小子,比一年前瘦多了,似乎还多了份成熟,只有那额角上很难让人察觉的不屈和眉宇间的一丝狡猾,还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
哦,金书记,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这个老东西呢。
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让金恩华好不自在,还当着“外人”的面,心里一沉,难道刘书记不认自己这个老部下了?
来一趟不容易,别装蒜了,有事就说吧。
刘书记,金恩华看一眼年轻男子,欲言又止。
年轻男子微笑着不说话,刘希才冷冷的一笑道,一年不到,你金书记进步了嘛,都是同志,说吧。
金恩华小声说道,想刘书记了,所以抽空过来看看你呗。
是嘛,难得难得,刘希才哈哈一笑,对着年轻男子说道,你看,青岭还有人想着我这糟老头。
刘希才站起身,走到金恩华身边,抬手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坐下吧。
哎哟,金恩华疼得忍不住叫了起来,刘希才正拍在他左肩的伤口上,剧烈的痛楚,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跌落在长条沙发上。
刘希才和年轻男子都看到了金恩华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和扭曲,刘希才讶然问道,小金,哪儿不舒服?
金恩华咬着牙,摇摇头,右手抚着左手,刘书记,我,我没事。
可是脸上冒出的阵阵汗水出卖了他,刘希才不由分说,解开他的外衣和衬衫扣子,看到了肿涨和积血的左肩膀,面色一沉,怎么回事?谁干的?
金恩华苦苦一笑,这苦肉计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相告道:是方家的人。
这种伤非一般人所能为,刘希才出身于山东的一个尚武之地,虽然自己不习武,却也是识货之人,当下脸色大变,愤声怒道:这个叶文彬,他是怎么搞的,方家欺人太甚,哼,你等着。
刘希才说完,撇下年轻男子和金恩华,兀自噌噌噌的出了办公室。
护犊之情溢于言表,金恩华的双眼刹时模糊了。
年轻男子关切的问道:小金同志,你没事吧?
金恩华摇摇头:谢谢,我没事。
你从青岭过来,就为这事?年轻男子问道,我看你,和刘专员很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