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华是在苦苦的寻思脱困之道,他习惯于一个人躲起来思考特别难解的事情,这次真的怕是要玩完了,弄不好铁饭碗都保不住,那岂不违背了人生的初衷,当官原来真的是靠实力,实力说穿了就是靠山,以前小兵拉子一个,老王头就能遮得住,现在怕是地区的周兴国和刘希才都不灵了,何况两位还在观望和犹豫,他妈的,临时抱佛脚,也得有佛脚才能抱,现在到哪里去找管用的佛脚去,哼,要老子求上方家的门去,死了都甭想。
这边柳慧如叶文彬宋传宾三人设宴招待工作组,老王头是照例懒得参加,席间朱同声色不露,从容不迫,不愧为大机关出来的人,只道让县里派个人领路下去看看再说,柳慧如他们早有准备,索性安排县委办付主任方文正负责全程陪同,去何处找何人由工作组自定,朱同等人显然有些意外,这青岭人出了歪招,不好对付哦。
夜宴后回到县委大院小会议室,面对着柳慧如叶文彬宋传宾三人,朱同笑着说道:“三位领导,首先请你们不要有任何误会,你们青岭这几年的工作,省委和天州地委是充分肯定的,特别是农村工作,有成绩有新意,是全省的一个亮点,我们这次下来,就是来学习的,希望我们没有打扰你们,呵呵。”
柳慧如也笑着说道:“朱厅长,你这样说,我们会无地自容哦,我们下面的同志,平常总说,日也盼夜也盼,就盼领导来看看,今天总算盼来了省里的领导下来视察指导工作,如果朱厅长看看就走,同志们怕要有意见了。”
“小柳书记,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呵呵,”朱同笑道,“听说余省长大笔一挥,你们青岭就轻而易举的卷走了五十万,青岭能人辈出啊,我这里你可不能打算,我们就是帮跑腿的,两袖清风,传个话还凑合,要钱么,爱莫能助哟。”
柳慧如微微一笑道:“朱厅长,我们青岭穷地方,人穷难免志穷,天天盼着天下少下雨多下钱,既然来了,可得来点雪中送炭,最不济锦上添点花也行呀,朱厅长,你不会是来刮青岭地皮的吧?那可不成,青岭年年有水涝,你要是再刮一点地皮,老百姓可要骂娘了哟。”
“哈哈,小柳书记,你寻我老头子开心是吗?”朱同笑着,心想这娘们的嘴够损的,“我老头子可没力气刮地皮喽,顶多也就吹吹风哦。”
柳慧如仍旧笑吟吟的,看看叶文彬又瞧瞧宋传宾后说道:“叶县长,宋书记,请教两位,我们青岭老百姓姓喜欢什么风不喜欢什么风?”
叶文彬微笑着说:“回柳书记,老百姓似乎看季节喜欢风,现在是冬天哟。”
宋传宾淡淡的说道:“柳书记,我可不知道,有机会我们问问老百姓,不就知道了吗?”
柳慧如朝朱同笑道:“朱厅长,那就辛苦您和各位领导了,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我代表青岭县委再次欢迎省委工作组莅临我县指导检查工作。”
朱同打着哈哈,在叶文彬和宋传宾的陪同下回到招待所下榻之处。
纸上谈兵,无声胜有声,双方心怀鬼胎各有打算,柳慧如终究是个女人,只要不是赶尽杀绝,吃点亏也就算了,朱同此次下来,其实也是战战兢兢,挖不出东西,主子面前不好交代,人家也会反过来倒算你,青岭虽穷,却自古就是藏龙卧虎之地,人才辈出,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时时处处都有危机啊。
这不是在考验人的忍耐力么,明白的告诉你,我们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阻止不了,索性让你们折腾个够,忍着受着等待着,你要是没本事折腾不了,对不起,小心我们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让你一世英名都付东流。
朱同躺在床上想着,盖了两床被,却仍然感到阵阵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难道青岭的冬天真有这么冷吗?
第二天早上,方文正前来工作组办公室前等待,金恩华懒洋洋的走过来,一手馒头油条一手豆浆,斜着眼睛瞅他,嘴里一个劲的傻笑,笑得方文正浑身的不自在,“金大主任,又打什么坏主意呀?”
金恩华忽地诡异的一笑,“方付主任,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哼,小心我给你小鞋穿穿。”
方文正苦笑着,低声说道:“恩华,请原谅,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嘿嘿,没事没事。”金恩华微笑着说道:
“文正,这回比的是耐心,来吧,我等得起。”
145 直奔主题
方文正陪同的省委工作组直奔月河乡,一头扎了进去。
李红年和郑文明率领月河乡干部,向干部大会赶紧请假,匆匆的赶回月河乡去。
柳慧如和常委们临时召开了常委会,决定全县干部大会提前结束,以往要开六七天的会议,今年是两天不到就散了,鼻子灵的家伙嗅出了昧道,都怕惹事上身,领了文件资料赶紧开溜,生怕工作组找上门来,省委工作组,那个名头就足以吓到一大片,人家不辞辛苦下来,肯定是要搞的事,这回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荣幸”地“中奖”,谁还敢不知死活的往上凑。
金恩华老实地坚守着工作岗位,因为工作组在县委大院留守了两个人,这节骨眼上不能给他们制造什么把柄,斜对面的小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县常委会,不知道他们在商量啥,这个时候能研究啥,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老马马胜春和王云去了青岭水库,工作不能拉下,从省里捞得五十万元钱,工程的结尾应该搞得不留尾巴,老马是个谨慎人,看出了道道,快退休的人胆子能变大,又经叶文彬一“打气”,自然有些理直气壮,和工作组的人照面也敢昂首挺胸,不理不顾,二丫头更绝,小胸脯挺得老壮,楞是不让道,看得金恩华又是摇头又是好笑。
金恩华端着那盆铁树,优哉游哉的出来晒太阳,铁树喜欢温暖的天气,这么个大冬天,阳光对它就是上佳补品,宣传部付部长陈红秀走过来笑道:“金主任,你真是好雅兴哦。”
抬头一看,陈红秀着装时尚,笑吟吟的站着,金恩华笑问:“美女部长,你找我还是路过?”
“找你,行吗?”陈红秀盯着金恩华使劲的看。
“欢迎欢迎,呵呵,”金恩华忙把陈红秀往办公室让,眼睛可不敢长看陈红秀,这种另类美女他只能有些想法,不能有所动作,否则就象污泥上身,怎洗也难清,就象常宝那小子,至今甩不了诸葛瑾那老处女,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据说陈红秀也是处女,据说她还三十岁不到,据说她还没有未婚夫男朋友之类的男子,据说还被常宝那帮好事者评为县委大院的院花,今日头一次细品,果然不是吹出来的,但金恩华只敢瞧上几秒,习惯性的坐下问道:“热烈欢迎陈部长光临指导,呵呵,陈部长,请你指示吧。”
陈红秀脸上泛起红晕,白了一眼说道:“金主任,你一不请坐,二不递茶,这分明是不欢迎我么。”
“不敢不敢,”金恩华掏出一支香烟点上,边吸着边笑着说,“陈部长你知道我的习惯,向来如此,到我这里来,男女平等官兵一致,我可不敢对陈部长你搞什么特殊化,万一惹你生气,被你这青岭报社掌门人搞到报纸上,我在县委大院就没搞头了,你说是么,陈部长?”
陈红秀被金恩华一连几个“搞”字搞得有些红脸,无奈自己坐下,两人分属不同阵营,平常接触不多,金恩华对她了解甚少,也懒得刻意的打探,对美女总是喜欢的,可对这个美女早就划入了另册,平常难免有些慢怠,好几次陈红秀约他给青岭报写点啥,他都是事前答应事后就忘,搞得陈红秀很是生气,金恩华的文章,认真起来写得不错,人称县委大院三支笔之一,自称青岭第一,牛皮吹得响,不见招子亮。
“金主任,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陈红秀说道。
金恩华心里一乐,忙道:“红秀同志,请说。”
“金主任,我们青岭报发行了二十几期了,读者对报纸在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基本空白,有很大的意见。有的读者还来信骂我们,是不是忘了八十万农民兄弟,今天,你得明确给我一个答复,到底帮不帮我?你手下那些局办和各个乡镇主管农业的人,没有你开口,死活不配合,我们报社人手少,全靠同志们的帮忙,你说怎么办吧。”
“唉,理解,理解啊,”金恩华叹口气说道,“陈部长,既然你直奔主题,我也不拐弯抹角,对你陈部长个人我没有一点意见,反倒十分钦佩万分仰慕,可立场不同,工作上又接触不多,大家相处不免有所防范,你说,谁不想上报纸出点名,可你看看,我们农委好端端的先进集体没了,我的发言被取消了,现在还派工作组下来调查我,风口浪尖上,风雨飘摇时,我要是上你们报纸,既是害了你,又是给自己找死,红秀同志,你是地委宣传部下来的,政治觉悟比我高,你说说,我能那样做吗?”
“哦,真有哪事?”陈红秀惊讶的说道,金恩华也不知她是真装还是假装。
金恩华也不看陈红秀,微笑着继续说道:“红秀同志,我现在好比是笼中的鸟,板上的肉,走投无路,欲哭无泪,请原谅又要让你失望一次了,我这个人不轻易的答应别人,这样吧,如果我能过了这一关,保证让你免费使用,给你们报纸每期写个几千字。”
陈红秀怔了怔,不好意思的说道:“金主任,对不起,那我先回去了,你,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哦。”
金恩华在陈红秀将要出门的时候,在她背后说道:“陈红秀,你很漂亮,就象我的铁树一样,全青岭独一无二。”
陈红秀的身影顿了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谜一样的女人啊,既和方家立场一致,工作上又处处独立,连柳慧如都对她敬让三分,嘿嘿,有机会还得研究研究呀,那可是一块未被开垦的处女地,一个未知的世界。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金恩华的想入非非,他不高兴的拿起了话筒。
“哦,常宝啊,你小子混到哪去了?”
“金哥,我、、、、我对不起你、、、、我犯了个大错误。”
金恩华心一沉,忙问道:“别急,快说,怎么回事?”
“我、、、、我被套了,金哥,我坏了你的事、、、、呜、、、、”
“他妈的,你装什么娘们,你小子还是常天龙的儿子吗?快给我滚回来,我来想办法。”
放下电话,金恩华阴沉着脸,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搓着双手转着圈,常宝啊常宝,没想到关键时刻,链子断在你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