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华吓了一跳:“老领导,你什么意思啊,我们青岭今年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哪来的突发事件,你老人家不能咒我们呀。”
刘希才笑骂道:“呸,狗嘴不吐象牙的家伙,我问你,青岭农场的酿造厂是怎么回事,地区行政公署管理的企业,你臭小子跑去都干了些什么,哼,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金恩华说道:“老领导,你们当领导的,不能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吧,酿造厂是我们青岭的企业,什么时候变成地区的了,老任,老程,你们不会是汉奸卖国贼吧。”
刘希才敲着桌子说道:“臭小子,你少转移话题,这事和钟信建国没关系,是地区的决定。”
金恩华突地怒道:“这不是强取豪夺吗,岂有此理,这酿造厂本来就属于青岭农场的嘛,青岭农场这个包袱甩给我们青岭县,那这个酿造厂也是我们的么,他妈的,娶了媳妇扔了娘,这是谁干的缺德事?”
刘希才起身喝道:“臭小子,你骂谁?”
金恩华毫不示弱的说道:“谁干的我就骂谁。”
刘希才道:“是我干的,怎么,不服吗?”
金恩华一楞,冷笑道:“刘希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去ni妈的,呵呵,我不但骂你,我还要操你祖宗十八代,枉我还叫你老领导,呸,你自个玩吧,老子不侍候了。”
说完,金恩华蹭蹭的离开了任钟信的办公室。
任钟信和程建国急忙追了出来,赶紧把金恩华拉进了程建国的办公室里。
任钟信劝道:“恩华,消消气消消气,这事也怪我和建国,没有及时和你通气,可我们也为难啊,这抗命的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啊。”
金恩华点上一支香烟后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任钟信道:“半个月前,地区工业局下的文件。”
程建国道:“恩华,地区也是迫不得已啊,听说财政上都快揭不开锅了,作为下属,我们有责任为上级分忧嘛。”
金恩华叹道:“我说两位领导,你们傻啊,我金恩华不是小气之人,地区财政有困难,我们可以支持嘛,可是不能把酿造厂拱手白送吧,你们知道吗,酿造厂是常天龙的心头肉,他能舍得么,这几年农场的经营不好,全靠酿造厂的经营收入在勉强支撑,如果地区拿走了酿造厂,他常天龙如果同意,那二万多名农场职工就会要了他的命,何况酿造厂的千余名工人,哪个不是农场职工的后代,这份亲情能轻易被割断吗?”
任钟信点点头:“恩华,你别急,现在也只是下了个文件,地区派的人到了酿造厂,接收移交工作还没有开始。”
金恩华说道:“老任老程,就我们青岭的经济现状来说,有了蒸蒸日上的开发区,十个酿造厂也可以扔掉,但是,我们青岭本来就没多少国营集体企业,勉强活着的又都是连年亏损难以为继,可这个酿造厂不一样啊,它现在是我们青岭县,唯一盈利并有市场的国营企业,规模也最大,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我们青岭的一面旗帜啊,无论从感情经济乃至政治上来说,我们都坚决不能放弃酿造厂,现在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说我们青岭是在搞资本主义,你们说说,我们能把最后一面社会主义红旗让出去吗?”
程建国说道:“恩华,本来我们想等老首长视察过后,再和你商量这件事的,可是,事赶事啊。”
金恩华道:“哼,以常天龙的脾气和农场职工们的作风,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要出事,肯定要出大事哦。”
任钟信苦笑道:“恩华,你说对了,刘专员这么早赶过来,就是因为酿造厂的事,常天龙听说老首长要来视察,准备动员万人前来请命,地区工业局的领导去农场做工作,已经被常天龙断然拒绝了。”
程建国道:“所以,恩华,这个事还非得你出面不可。”
金恩华骂道:“刘希才这个老糊涂,尽干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当。”
任钟信拉起金恩华,笑着说道:“恩华,你骂也骂了,火也发了,快去吧,这事就交给你,过后我请你喝酒。”
金恩华无奈的笑笑:“嘿嘿,行,我去一趟,但是酿造厂我们坚决不能放弃,你们两个要是敢做了卖国贼,我保证把你们的办公室翻个底朝天。”
金恩华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再骂上几句了,来到县委大院门外的停车场,看到刘希才和宋传宾也在附近,装作没看见,大大咧咧的嚷道:“同志们,阶级敌人占领我们的酿造厂了,想喝酒的,跟着我揍他丫的去。”
297红旗飘飘
金恩华的车停在招商办门口,常宝磨磨蹭蹭的不肯上车,金恩华心里窝着火,一把伸手拽进车来,冲着前座的老张说:“开车。”老赵笑道:“对对,赶到农场吃午饭去喽。”常宝问道:“金哥,今天不是说有大首长下来视察么。”金恩华不理他,马杰在前座转头说:“常主任,大首长下来,也轮不到咱们见吧。”老赵也道:“是呀,所以我们出去玩去。”常宝呵呵笑道:“那是,可金哥是谁呀,大领导大主角,怎么能缺席呢。”
汽车在飞驰,常宝小心的问道:“金哥,你去办事,没必要拉上我么。”金恩华冷笑道:“怎么,当官了,我请不动你了是吧。”常宝陪着笑道:“金哥,你可不能折杀我啊,好吧,我听从你的吩咐。”金恩华道:“你小子,别和我装,你家老子的事你能一点也不知道,哼。”常宝笑道:“金哥,我家老头子做啥事,我敢管吗?”金恩华狠狠骂道:“呸,你就不能搞搞通风报信?”老赵说道:“常宝主任,我们可说好了,今天都是为了你家老头子,你看着办。”常宝道:“好说,好说,回来我请你和马秘书还有老张同志吃大餐。”老张笑说:“常主任,你不请金县长吗?”常宝乐道:“呵呵,人家是大财主,我请他?他请我还差不多。”
到了离农场不远处,车上的几个人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呆了,老张急忙停车,大家下了车,傻傻的看着合不拢嘴。
此刻的青岭农场,成了红色的海洋,无数的红旗迎风飘扬,农场的大门口,一排全付武装的民兵,威风凛凛的站在红旗之下,大门附近的一面墙上,写着八个红色大字:军事重地,闲人莫入。
金恩华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常老头,还真是有一套啊,“常宝啊,你陪马杰过去问问,这军事重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呢?”
马杰拉着常宝走了过去,老赵凑了上来说道:“恩华,常场长搞得真有气派呀。”金恩华笑道:“人家怎么说也是血火中滚打过的好汉,整得就是大气凛然啊。”老赵笑着说:“有个故事啊,十年动乱的时候,造反派抓起刘希才和老王头,常天龙得到消息,组织了上万名农场职工,呼啦啦的占领了整个县城,吓得那些造反派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呵呵,不愧为当年南下干部里的第二条好汉呀。”金恩华乐道:“是吗,那第一条好汉是谁?”老赵道:“那还能有谁,老王头呗。”金恩华道:“这个常老头,说不定还真的又来这么一曲呢。”老赵说道:“我倒认为常场长做得对,地委也忒坏了,把肉拿走了,人家肯罢休吗?”金恩华道:“老赵,地委的决策是你能议论的么。”老赵忙道:“那是,那是,我哪敢议论地委呀,我也是担心出大乱子么。”
忽然,农场的高音喇叭,传出了常天龙威严的声音:“同志们,同志们,注意了,门口来的是付县长金恩华,你们立即放行,立即放行。”
金恩华坐回到车上笑道:“呵呵,常老头在重温旧梦哦。”
高音喇叭里,反复播放一句女高音歌词,听得让人心情激荡:“、、、、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农场的场部楼下,金恩华的车被一大群狗给包围了,老赵老张下了车,金恩华望着那些狗,高声喊道:“常叔叔,你快下来,把你的这些徒子徒孙赶走。”常天龙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哈哈,金大县长,我警告你,你现在已经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何去何从,由你自己选择。”金恩华伸出头来说道:“常叔叔,他们是狗,不是人民群众,我没法和它们沟通啊。”常天龙笑道:“金大县长,对你来说,它们就是人民群众,哈哈,快快老实交代,你混进我们农场来,想搞什么破坏活动。”金恩华乐道:“呵呵,常叔叔,小侄闲来无事,今天就是来拜望你老人家嘛。”常天龙笑骂道:“呸,臭小子,我告诉你,你要是帮着刘希才那老混蛋来当说客的,请立刻滚蛋,你要是帮老东西来拆我台的,我让你小子有来无回。”金恩华笑嘻嘻的说道:“常叔叔,我坚决支持你的革命行动,我是来报名参加革命队伍的。”
常天龙冷笑几声,竟然掏出一支手枪晃起来,“臭小子,看你嘻皮笑脸的,准是没安好心,快老实交代吧,不然的话,我马上打爆你的汽车轮子,让你臭小子爬着回去向老东西交差。”
金恩华吓了一跳,这个老家伙,惹事的劲头不亚于老王头,急了的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可是只跑了几百公里的新车呐,他妈的,为别人擦屁股,可千万不能毁了自家的汽车,这丢盔弃甲的事传将出去,还不让人家笑话死啊。
“常叔叔啊,你老人家眼花了吧,我可是专程前来拜望你老人家的,同时,我也顺便来看看我的干女儿干儿子,呵呵,常叔叔,我家干女儿干儿子可爱不可爱啊。”
常天龙脸色一变,用力的跺了跺脚,“这个臭小子。”挥了挥手喊道:“金县长,你上来吧。”
狗散去了,金恩华却赖在车上不肯下来,“常叔叔,你忙吧,我走啦,嘿嘿,我下次再来看干女儿干儿子吧。”
常天龙狠狠的瞪了一眼,蹭蹭的下了楼,来到车边,小声说道:“臭小子,你敢坏我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金恩华笑道:“常叔叔,你可不是那种过了河就拆桥的人吧,呵呵,我听说,我的干女儿干儿子长得很像你老人家,噢,不不,应该长得很像常宝,对吧?”
“臭小子,你小声点。”常天龙埋怨一句,换成笑脸说道,“金县长,欢迎你来青岭农场视察指导工作,请下车吧。”
金恩华坏坏的笑了,“常场长,辛苦,辛苦啊。”
298臭味相投
轰走他人,常天龙拉着金恩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客气的递上香烟泡好茶,“臭小子,你这家伙,咱爷俩谁跟谁呀,怎么能哪壶不开提那壹呢。”
金恩华两腿翘上办公桌,开心的笑道:“常叔叔,你老人家现在是子孙满堂,革命事业后继有人,呵呵,好,好,小侄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