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金恩华嘻嘻笑道:“亲爱的周部长,周书记,老领导,从理论上说,放在火上烤不见得都是坏事,嘻嘻,太上老君把孙悟空关在炼丹炉里烤了四十九天,蹦出来一个更强大的孙悟空,所以,理论上说你也有可能变成又一个孙悟空嘛,嘻嘻,恭喜老领导,你中奖了,而且还是一等奖,不,是特等奖。”
周兴国脸色微微一变,‘理论上说’这是金恩华的口头禅,他一般轻易不说出来,一说出来,就意味着要坏事了,“恩华,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你打呀打了,闹也闹了,该适可而止了吧。”
金恩华笑道:“老领导,你没帮我去向李书记要帐吧?这可不行,麻烦你明天去一下,不然我要采取措施了。”
周兴国闻言反到放下心来,笑问道:“恩华,我可否荣幸的先一睹为快呢?”
“呵呵,理论上说,你也是我朋友,我明人不做暗事,就提前向你透露了,我掌握了姓仇的不少材料,呵呵,有备无患么,我明天要上京城告状,我知道于厅长于大书记就在你旁边,你们互相勾结官官相护,我可信不过,我想找家报社弄篇新闻出来,咱也算是大学生,理论上说就是文人秀才,省府大楼的人打人,省委组织部的人打人,一定很有意思吧,呵呵,老领导,晚安。”
周兴国放下电话,叹了口气,“这小子想到我们前面去了。”
420好贵的腿
第二天周兴国到了李清明的办公室里,常务付省长顾涛“恰好”也在,周兴国便心里有些发笑,三个省级大员讨论打架事件,真是亘古未有,看李清明的脸,似乎真有些凝重,见到周兴国进来,招呼一声示意落座,顾涛还是那样的事不关己,不知他心里的盘算,周兴国就提醒自己莫急,千万别着了道。
李清明微笑的问:“兴国,伤脑筋吧?”周兴国如实的点头,“李书记,张秘书长又来了电话,我不好再坐着了。”顾涛笑说:“老张有点急哩。”周兴国心道,你们急我偏不急,“是啊,事情出在组织部,我有责任,我要向李书记和省委检讨。”李清明摆手道:“没那么严重,这小子行事乖张,谁知道他会在组织部打人。”顾涛也玩笑道:“兴国,下次找他谈话,最好是两个人,留个旁证嘛。”周兴国便一阵苦笑:“两位领导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花样多了去,防不胜防呗。”顾涛望着李清明道:“那个李老太太还真敢过河拆桥,难怪这小子憋气。”李清明道:“老太太聪明,与其留着浪费,不如物归原主。”周兴国道:“李书记,金恩华是党的人,不是组织部的人。”顾涛莞尔一乐:“那肯定是属于组织部管的人嘛。”
周兴国说道:“李书记,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李清明沉吟一下问:“乔付书记是什么意见?”周兴国应道:“没有意见,乔付书记去宁州了。”李清明微笑说:“外交官就是能沉得住气。”周兴国一脸苦笑:“李书记,倒是省军区马司令来电话,问省府大楼需不需要派兵保护。”李清明道:“这个老马头,向我示威了。”顾涛说道:“兴国,王省长肯定也是没动静吧?”周兴国说:“王省长倒说得明确,打架本是小事,就是发生在省府大楼,也不能整成大事。”李清明笑说:“老王啊,善于借力打力,顾涛,你帮我再劝劝张扬,兴国呢再做做小金的工作。”
顾涛听了便沉吟不语,周兴国心里有底,乘机说:“李书记,毕竟人住院了,总不能白打吧?”李清明道:“兴国,被打者是你的人,你就不怕乔付书记说你护犊子?”周兴国说:“让这小子去医院口头道个歉,书面检讨就不必了,反正这小子有的是钱,再让他象征性的出点血。”顾涛摇头道:“一厢情愿,就那个脾气,一分钱也抠不出来。”李清明也笑:“越有钱的人,越不愿往外拿钱。”
快说到点上了,周兴国心里一乐,“李书记,这小子态度倒诚恳,口头道歉有点难度,出点医药费还是有可能的。”
“哦,有这么爽快吗?”顾涛饶有兴趣的说道,“铁公鸡愿意拨毛,你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很到家嘛。”
周兴国笑道:“这小子说,省府大楼有人欠了他不少钱,等收了钱,他一定多赔一点医药费。”
顾涛也笑了,“这个土财主,高利贷放到省府大楼来了,谁吃了豹子胆,敢欠资本家的钱。”
周兴国望着李清明说道:“李书记,小金他说,他说你欠着他一笔钱。”
“胡闹,这小子,竟敢讹到我头上了,”李清明笑骂一句,“兴国,他的话你也信,你呀,又被他耍喽。”
顾涛大声的笑起来,“这小子,有种。”
周兴国说道:“我知道混小子在胡说八道,也骂他来着,可人家振振有词呀,说李书记欠他的是治疗费和药费,还不是个小数目呢,我说那你去要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书记的家门,他说李书记是大官,欠帐不还,他不敢去要,我说你不是连军用粮库也敢闯吗?你不是敢在香港跟外国人决斗吗?他说他不怕打架不怕坐牢,就怕被人骂,李书记一骂我就犯晕,一犯晕就忘记讨债了、、、、”
李清明一怔,这小子触到他的痛处了,这哪是讨债,分明是骂他忘恩负义,他李清明一生最重情义,最痛恨的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因为他的父亲,几乎算得上是开国元勋的老革命家,就是被自己最得力的老部下出卖的,从此留给李家后人无尽的遗恨、、、、
“这小子。”李清明微微的笑着,忍不住的念叨了一句,“我这两条残腿,还真是靠了他呀。”
顾涛笑着问道:“兴国,你没问准备向李书记要多少钱吗?”
“有啊,”周兴国说道,“他说党的干部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人,象李书记这样的高级干部,一千万肯定是有的,那两条腿,起码也是一百万一条。”
“呵呵,好贵的腿。”顾涛笑道,“兴国,你怎么不问问他,李书记为他作媒拉纤,让他娶了徐疯子的宝贝女儿,他该拿多少贺礼。”
周兴国说道:“我说了呀,老顾,你猜人家怎么说来着,说媒拉纤是行善积德,在青岭谢媒顶多就是十来斤猪肉加点米粉面,再说,老婆不行可以换,李书记的两条腿能换吗?”
李清明微微的点头,“我的确欠小金的,这笔债一辈子还不清喽,兴国啊,你告诉小金,他随时都可以来向我要帐,我不会赖的。”
周兴国微笑道:“李书记,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无权过问,我关心的是打架的事。”李清明点点头,却问顾涛:“老顾,你说呢?”顾涛倒很干脆:“张扬同志应该顾全大局嘛,他那个小舅子本来就不适合在要害部门工作,让他找个僻静的单位吧。”周兴国说:“这事还得老顾出面啊。”顾涛道:“好说好说,本来也不是大事嘛。”早干吗去了,周兴国心里骂了一句,嘴里却道:“老顾,谢谢你。”
李清明盯着周兴国问道:“兴国,以你对小金的了解,他会就此罢手吗?”
周兴国楞住了,他还真没有往深处想,李书记的话肯定不是无点放矢。
李清明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京城里都知道了,我家老大和纪家老二,在同一个学校教书,纪家老二对我家老大说,你老子越来越出息了,省府大楼里尽养些王八蛋窝囊废,等着中纪委的人来查吧,够你家老子喝一壶的,纪家老二是个读书人,从不顾问政事的,他说出的话,一定是特意传给我的,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周兴国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李书记,素闻纪老爷子擅长小题大做,一个字能作大文章,我也听人说,纪委爷子最近频频出席各种场合,言语中对我们省的工作颇有不满,我们是要慎重对待啊。”
顾涛在京城没有过硬的关系,心里一惊问道:“这小子到底和纪老爷子是什么关糸呢?”
李清明缓缓说道:“除了纪家的人,没有外人知道,纪家人对此讳莫如深,反正纪老爷子把这小子当家人对待,比对其他家人都亲。”
周兴国心里一动,“李书记,我想起一件事来,小金在我面前发过牢骚,说反正现在无官一身轻,没事可做,几时有兴趣,就到省府大楼抓几个贪官玩玩,现在看来,这小子不是随便说说的,其中必有文章。”
李清明微笑着说道:“省委班子刚刚作过调整,纪老爷子不至于来个只手遮天,覆手风雨,但凭他老人家的手段,给我们弄点事出来,让我们难堪那是小菜一碟,当初天州青岭的建市之争,其他人升的升调的调,除了小金,没有一人受到处理,看来就是这件事,我们把纪老爷子给得罪了。”
门被敲了两下,进来的是李清明的秘书高连君,“李书记,于书记来电话找周部长,说金恩华他,他自首投案了。”
421自首投案
本来今天想好是在家待着,不料余小艳老家来了电话,她妈妈心脏病发作,余小艳哭成泪人,她娘家在江北省,离湖城有几百公里,一个人去金恩华不放心,自己又脱身不得,他只好让李佳玉向党校请假,陪着余小艳去江北省,反正党校学习可以走个过场,到时候请在党校当付教务长的乔阿姨帮个忙,拿个结业证明没问题,李佳玉有驾驶证,正好可以开着车去,又从保险箱里拿了两万块钱扔到车上,匆匆打发两个女人赶路。
接着是京城来了电话,是大舅打来的,只说老头子老太太出门去了,游山玩水的要好几天,金恩华想是不是外公留下什么锦囊妙计,不料杜力平笑道,老爷子没说啥,只是说你现在无官无职,不正好闲着嘛。
金恩华琢磨了一会,拎出李佳玉那辆自行车,一路“吱溜吱溜”的到了省政法委大楼。
省政法委大楼离省府大楼不远,是一幢新建筑,其实也是省公安厅所在地,大门口挂两块大牌子,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于挺华平常都在这里办公,门口的警卫要金恩华登记,金恩华说,我是来自首投案的,不用在门口登记,年轻的警卫楞了,说自首投案要去市局或者湖滨分局,金恩华奇道,我砸了于挺华的家门,就要向他本人自首,警卫一看这人不象神经的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金恩华报了名字,警卫还算配合,拨了电话给于挺华的秘书,秘书进去一说,于挺华的头就有些大了,怕什么来什么,有些事还真是躲不过去,你不找事,事偏会来找你。
于挺华和周兴国一夕谈之后,花功夫又打听了不少金恩华的事,这家伙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难怪周兴国看重他,其实也是有点怵他,方家在天州那是权倾朝野,威及八县,他都敢做老虎嘴里拨牙的事,这种人即使没有背后有人支撑,也是象江湖上的狗皮膏药,粘上了就不好甩掉,一揭就会起泡,上次是市局的郭林伟倒霉,不知道这次又瞄上了谁。
“小金同志,咱们也是见过面的,有事说事,没事说天,我这里可不接受什么自首投案。”于挺华在上次湖滨遇袭案中,和金恩华打过照面,知道这家伙没大没小的,只好也放下领导的身架。
金恩华乐呵着道:“于书记,于厅长,我昨夜掐指一算,知道您在周部长家合谋筹划,具体什么阴谋诡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躲不过去的,两大高手联合,一刚一柔,刚柔相济,我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只好来个先下手为强,我自首投案,至少可以罪减三级吧。”
于挺华笑起来,“你这家伙,昨晚看到我去周部长家了吧?”金恩华呵呵一乐:“恰巧,恰巧看见的,决不是跟踪,但样子鬼鬼祟祟,估计不是好事。”于挺华不以为忤:“哈哈,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金恩华笑道:“于书记,您真是爽快。”于挺华笑道:“小金,听说你会算命,今天正好我有时间,帮我算算如何?”金恩华微笑道:“于书记,对不起,我只帮你算,但不能帮您算。”于挺华楞了楞,旋即笑道:“那有什么,你和周部长说话不用您字,我这里也大可不必嘛。”
金恩华笑道:“谢谢于书记,我今天只帮你算一样东西,保证你对我的算命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我不但会算,还会破解,可以说,某种程度上,将会增加你生活的幸福之感。”
于挺华微笑起来,“别跟我故弄玄虚,玩江湖上的那一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金恩华是浪得虚名,还是名符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