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愧疚吗?”沈岁和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不害怕吗?你不会做噩梦吗?为什么你在做了这么多事后还能理直气壮,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自己和我爸?我爸死了,所以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你觉得谁都管不了你,而你能管任何人是吗?!”
沈岁和从没如此质问过她。
哪怕是发现她给江攸宁牛奶里倒安眠药的时候。
他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快逃。
江攸宁快走吧。
这里她不能再待了。
再待下去,他真的护不住。
他想质问曾雪仪,可那时的曾雪仪目光溃散,在他面前好像是疯了一样。
他怎么质问?质问有用吗?
所以他全藏起来,藏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晚上睡不着,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
梦里是无穷无尽的困境,是剪也剪不断的枷锁。
“你往江攸宁枕头里藏针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沈岁和一步步逼近她,“你往她牛奶里倒安眠药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你为什么会那么做?我过得好不好,全部都是由你来定义的么?那你现在看看,我过得好么?!我现在把生活过成了什么破样子!”
“我跟死。”沈岁和红着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过一步之遥。”
说完之后,豆大的泪珠从他眼里掉下来。
落在地板上转瞬即逝。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睛红得吓人。
“你告诉我,我应该变成什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如果我不能让你满意,我给你造一个人工智能ai吧,他会听你的话……”
啪。
曾雪仪眼里含着泪,手却悬在空中。
她一巴掌打在了沈岁和的脸上,沈岁和根本没反应过来。
疼痛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但他忽然笑了。
笑得声音低沉,听着毛骨悚然。
“沈岁和!”曾雪仪吼道:“你疯了吗?!”
“还没有。”沈岁和忽然变得平静,“但是快了。你知道双相情感障碍的别称是什么吗?”
没等曾雪仪回答,他就补充道:“是精神病。那你知道双相情感障碍最严重会变成什么吗?”
“是精神分裂。”沈岁和笑着说:“我,你的儿子,你最骄傲的儿子,以后会是一个重度精神分裂患者。怎么样?还能骄傲吗?”
曾雪仪忽然什么话都说不上来,她匆匆往门口走。
但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岁和忽然再次开口,“如果你不想让我死,那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
曾雪仪的脚步微顿,而后疾步离开。
她的脚步声慢慢消失,沈岁和才敢松一口气。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靠在门上大口呼吸。
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掐着掌心,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减缓一些心里的痛苦。
等到情绪平缓下来之后,他缓缓伸出手,只见手心里已经渗出了血。
他没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曾雪仪离开这间办公室之后,他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做什么,该去哪里。
他仰起头隔着玻璃看了眼外面的太阳。
今天天气很好,可他有点冷。
他还是,很想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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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攸宁跟宋舒约了时间,拎着礼物去了宋舒家。
星星跟闪闪正在爬行垫上玩,看见她之后笑着打招呼,星星仍旧是那副木讷的样子,而闪闪笑起来更甜。
江攸宁把礼物分给两个小朋友,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宋舒。
宋舒给江攸宁倒了杯热水,然后有些局促地坐下,“江律师,你都知道了啊。”
“嗯。”江攸宁说:“知道了一部分。”
“那我就直说了哈。”宋舒说:“我妈三天前骗着星星跟闪闪去了华峰那,问他要了两百万,是现金,但那天我妈没有走出他们办公大楼我就追上去了,我把钱从我妈那抢走还给了华峰,那天我妈打我,不,准确来说是互殴,我就跟她说断绝母子关系了,虽然我知道这样可能也没什么用,但我一定会保护好星星跟闪闪的。”
“可是法院不看你的保证。”江攸宁无情地说出事实,“现在就是在给星星跟闪闪找最好的归宿,从你跟华峰中间选。恕我直言,你的母亲现在是个隐患。”
“你说这样的情况,我报警行吗?”宋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