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黑咖,就一直喝黑咖。
苦了点儿,但很提神,喝到最后嘴里也能留下点儿甜味。
江攸宁好像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他的黑咖啡。
而他好像一直都很少喝牛奶。
只有偶尔看江攸宁喝,他才会有想尝试的冲动。
江攸宁吃东西的姿势很优雅,她的坐姿永远挺拔,但也有例外。
一旦到生理痛时,她总是连床也不想下。
但沈岁和会做的饭实在太少,所以他会负责点外卖。
少辣少油,饮料不加冰。
她太难受了便把下巴搭在桌上,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
沈岁和如果想逗她,就会给她夹一筷子菜,就跟喂小孩儿那样递到她嘴边,她会自觉张开嘴吃掉。
很好玩。
但这样的情况在他们三年时间的婚姻里,屈指可数。
江攸宁不爱闹腾,她喜静,所以沈岁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吵到她。
也不太爱出门,所以沈岁和一般也不叫她。
“沈岁和。”乔夏拔高了声音喊他,这才把他从记忆的泥沼里拉出来。
竟然盯着一杯黑咖啡也出了神。
沈岁和把黑咖啡拿回来,跟乔夏那杯牛奶泾渭分明。
他想,真是跟江攸宁越来越像了。
总是发呆。
原来还理解不了江攸宁为什么总是发呆,每天有那么多事情去沉思吗?
但他这会儿越来越喜欢发呆,发呆不是在思考,只是放任大脑变空,不去想任何复杂烦恼的事。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乔夏埋怨的语气越发明显,“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沈岁和瞟了她一眼,眼神锋利。
修长的手指沿着玻璃杯壁摩挲,他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乔夏忽然间打了个冷颤,她摸了下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竟起了身鸡皮疙瘩。
刚刚那个眼神太凶狠了。
狠到乔夏觉得,他对自己恨之入骨。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尊重?”沈岁和清冷的声线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他的语速很慢,听得人脊背发凉,他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乔夏身上,带着几分轻蔑地打量了她一番,“你配么?”
乔夏:“……”
她的呼吸忽然一滞。
这样的沈岁和好陌生。
陌生到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眼里全是浓浓的厌恶。
他这个样子跟初见时的他不一样,也跟她认识的他不一样。
印象中沈岁和是眉眼清冷,不苟言笑的男孩,他背着双肩包走过马路,见她跌倒还朝她伸出了手。
当时他带着一个跟家人走丢的小孩儿,他带小孩儿耐心地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找到了小孩儿的父母。
他的眼神清亮透澈,温和明亮,像初春的太阳。
正好落在她的心上。
“沈……沈岁和。”乔夏磕绊着喊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沈岁和依旧是那副样子,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最残忍的话,“你不配得到尊重,甚至不配提尊重这两个字。”
“我尊重你的前提是你得尊重我,可是你尊重我了吗?尊重我的家庭、婚姻、妻子了吗?你三番五次、五次三番闯进我的生活当中,知不知道很讨厌?”
沈岁和这次真的半点情面没留。
他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戳在了乔夏的心尖儿上。
“三年前相亲结束我就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沈岁和说:“我不喜欢你这种,为什么你会认为三年过去了,我就能喜欢你了呢?相亲而已,大家都体面一些不好么?”
“但凡你是个能配得上尊重这两个字的女孩,你都不会一次次试图插入我的婚姻当中。无论我的母亲跟你承诺了什么。但你一次次地跟着我的母亲出入宴会、家庭聚会,甚至是来我的家里,你不觉得羞耻吗?你以为只要你不说出来,大家就看不到你的心思吗?为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这么天真?!”
沈岁和的语气始终平静,直到说最后一句时情绪才有了些起伏。
他就那样平静地直视着乔夏。
他说:“你想做第三者,想不要脸地凭着你的家世捧高踩低,你配得到尊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