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听着也跟着皱眉,心里赞叹白川的夸大能耐,他这些日子常为若溪喂些丹药,昨日更是用还阳指打通她周身穴道,哪里还有白川说得那么严重。不过,他偷眼看卫飒的神色,见后者一脸肃穆和愧疚,只能暗叹白川这几句话绝对是说到卫飒的心坎里去了。他如此作为无非是让卫飒对若溪好些,再好些。殊不知,卫飒已经算是对这个女子穷尽了心思。
连同之前的放任,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保护。
白江摇了摇头,他们之间总得有那么点的隔阂的。
靠!他在这儿装什么圣人?他自己现在还泡在醋坛子里不能自拔呢!白川看着若溪时候的心痛以及对卫飒的暗暗敌意都让他酸的可以拿去腌菜!哼了一声,白江忍不住白了白川一眼。
“那有什么办法么?”卫飒皱着眉问了一声,他不是听他来告诉他若溪的伤势有多严重的,他是要他把这个人弄醒过来。
“自然。”白川也没什么好脾气,对着昏迷不醒的若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很。他的小公主明明是个眼力极好的人,怎么这次就鬼迷了心窍的相中了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她,竟然几月不见就颓废至此!
他越想越生气,好看的面孔也泛起一层冰霜,也不再理会卫飒的反应,直接过去掀开若溪的锦被,被卫飒一把按住手,“做什么?”
“救人。”他吐了两个字。
白江看得直咂舌,乖乖,这两个男人醋意大起的时候可真是不得了!
“殿下,还是先让他救人吧。常言道,有病三不备嘛。”他适时的过来打圆场。
卫飒讪讪的松开了手,看着白川把若溪扶了起来,盘膝坐在她的身后,手指扣成弯曲状,从若溪的颈部开始一路向下叩打,他手上似有一张颠倒乾坤的救命符,正一张张的贴在若溪的后背,当他的手指扣在若溪的肩胛骨上的时候,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听见若溪似乎发出了一声痛呼。
尽管只是微微的一点响动,却没能逃过眼前这几个人的耳朵。
卫飒又惊又喜,上前一步就要拉住若溪的手,被白江拦住,朝他摇了摇头。
“白川救人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再眼前碍事,会对若溪不好。”白江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两人同时退后一步,卫飒目不转睛的看着床帏之中的动静,低声道,“你倒是很了解这个白袍如来。”
“嗨,看,你就是不放心,等他把若溪救活了,我再和你说。”他也朝床上看。卫飒斜睨了他一眼,“放屁,本王还未答应,小溪儿她敢不醒过来!”
“对对,你这个混世魔王还没点头,她的确不敢。”白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随口说了一句,“你知道她为什么刚刚会痛呼么?”
“为何?”卫飒终于肯好好的看着白江说话了。
“因为她的右臂被人打断了,这个你总知道吧?”白川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另有一鞭打在后肩胛骨上,伤了筋。连老胡太医都说,这伤这辈子都好不得了。”
卫飒面沉似水,没再吭气。
白江有点献宝似的朝白川的面上看了一眼,他知道白川虽然是在运功疗伤,但他听得见他们的对话。怎么样?算不算是替他出口气来惩戒了卫飒呢?
白川的右掌抵在若溪的后心,源源不断的往她的身体里输送着自己的真气,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头顶就开始冒出徐徐的热气,额头上也见了汗珠。卫飒微微偏过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光景,白川撤回了自己的手,收了势,坐定调息。片刻后起身,卫飒见状早就奔过去扶着若溪的肩头,让虚软无力的若溪靠在自己的怀里,抬头问道,“怎么还不行?”
白川挑眉,淡淡的回答,“她的伤势沉疴,非一朝一夕所能及的。你把这颗药丸给她吃下去,明日此时在服一粒,也该清醒过来了。”他调息已毕,从床榻上翻身而下。白江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额上的汗,白川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转回身正巧看见卫飒用帕子替若溪擦拭刚刚渗出一身的冷汗,白川生硬的避过脸去,朝白江一点头,足尖一挑,身形已从窗棂跃出,月夜之下,他的身形很快消失不见。
就像是一场迷局,他们全部都是局中的棋子,踏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后退不能后悔。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不是么?白川对着冷冷霁月浅笑,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配合她的计划。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公主的胎记(上)
今日已经是第四天,床榻上的人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一点将要清醒过来的迹象,卫飒无数次的重复着这个动作,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冰凉凉的接触,只一瞬间,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传出,“小溪儿,你要不要醒过来看看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你不是最想看我出丑的样子么?这次的机会可是绝佳啊。”鼻尖之间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已经可以淡淡的感觉到她的微弱的鼻息扑在自己的面颊上,一凉一热的节奏,莫名的让他觉得安心。
“小溪儿……”他蓦地发出一声近乎于呓语的呼唤,然后,归于沉寂。
白江进来的时候,卫飒根本毫不知晓,他太累了,累得已经完全丧失了平时的精明状态,那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三殿下哪儿去了?白江忍不住在心里发问,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给他披上了一件薄毯。
已经仲春不假,然而太过空旷的忘魂殿寝殿之中,有风穿堂而过,扫过洁净无尘的地面也拂过空气中残存的寒气。夜半时分,没有了歌舞升平,管弦齐鸣的热闹,这个大殿显得那么的寒冷孤寂。
他的手指触到卫飒肩膀的时候,指尖底下的人蓦地动了一下,欣喜的叫了出来,“小溪儿!”
“拜托你睁睁眼,看清楚再激动好不好?”白江眯了眼睛,敲了下他的额头。
卫飒正圆眼睛,怒不可遏的看着自己牢牢牵着对方的手,气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就算你有那么几分姿色,也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色诱本王。”
“我呸啊。”白江好看的凤目瞪得比他的还大,“是殿下您现在牢牢的抓着属下的手好不好?”
卫飒奋力一甩,拨开他的手,“你这么晚了不睡觉,鬼似的来回晃荡什么?”
“按照白川说得时间,不出意外今晚就是若溪醒过来的时间,我过来看看。”白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不会有什么意外,小溪儿肯定会醒。”卫飒刚刚打了个盹儿,这会儿勉力打起了点精神。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个看床上人,一个看望着窗外树影,两相无言。“梆梆,梆梆。”静谧的夜中,值更的人手中的更鼓的每一次撞击,显得那么刺耳,对沉寂在这个夜晚之中的夜之精灵来说,每一声都是一次惊扰。
“什么时辰了?”卫飒忽而发问。声如破冰。
“丑时已过。”白江答道。
卫飒抿紧嘴唇,薄而性感的唇瓣被勒成一道巧妙的弧线,眼神坚毅无比,“你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公事要你处理。”
“你呢?”白江撩了下眼皮看他。
“等溪儿醒了,我再离开。”
“真要是醒了,你舍得走么?”白江轻叱一声,无奈的很。“我且回去,殿下有事尽管叫我。”
卫飒点了点头。白江翩然离去。
“你呀……”邪魅已极的俊美容颜忽而显出无奈的苦涩,她这算是什么?算是对他的惩罚么?“真是个倔的可以的姑娘。”
她不肯醒来,不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卫飒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为了一件事情而后悔过,悔断肝肠这四个字的滋味他才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