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笑笑看了一眼菱花镜里的她,似笑非笑的说,“若溪姐,你现在可是幸福死了。”

若溪拿起桌上的发梳,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笑得漫不经心,“你是跟了白江的时间久了么?怎么也这么容易嫉妒别人,见不得别人好?”

笑笑脸色忽然僵硬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白江的人?”

若溪也似笑非笑的从镜子里看着她那张惊愕的脸,“笑笑,天底下不只是你一个人长了眼睛,你和白江怎样,我看得见。”

笑笑的脸色变了几番,才勉强平静了下来,但是声音却还是颤抖不止,“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白江的人,又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为什么要揭穿你呢?”若溪有些好笑的把梳子从头顶梳到底,顺滑的发丝飘洒出一点鸢尾花香的味道,很淡,很清雅。“大概你的主子白江还没有告诉你,他自己的主子是谁吧。”

笑笑并不傻,她稍微一愣之后就是极度的错愕,退后两步,连连指着若溪的后背,“你”了好几遍也没说出下半句话来,若溪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桃木梳,用手指拢住松散的头发,回转过身,半侧着,对她微笑,“你猜的不错,白江他自己就是我的人。”

笑笑的脸终于由青转白,由白变红,最后难看的不行。

“让我来猜一猜笑笑你的故事吧。”若溪的眼中露出不可捉摸的睿智的光晕,“你本来来自哪里我不得而知,但我敢打赌,你本来并不是属于白江的眼线,对不对?”

笑笑咬了咬牙,点头,“不假。我本来是紫嫣公主安排在三殿下身边的眼线。”

“原来是紫嫣公主,倒是难为她也有这份机警的心思。”若溪点了点头,在宫城的时间久了,她也对这种勾心斗角的戏码不再惊诧。虽然这次的主角是那个任性又直率的紫嫣公主,但她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愕来。

笑笑倒是愣了一下,反问,“你不惊讶?”

“不惊讶。”若溪摇了摇头,“谁不想在这座大牢笼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有个把的小眼线,并不算什么,况且,你对那个紫嫣公主,已经算是这皇城里不可多得的好人了。”她和紫嫣有过接触,知道她不过是个纸老虎,实际上是个很直率很好的姑娘,就因为她会喜欢钟无颜那样的冰山男人,她就不是一般胸怀的女子,毕竟没有什么女子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瞎子,还一爱上就是那么多年的不离不弃,不变心意。

“但是我很好奇,白江是怎么拉拢你过来他这边的呢?”若溪把自己的身子换过来,对着她,第一次在揭露了她的身份之后,正面的面对她。笑笑还是那个笑笑,但是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相见时候的那样的纯真和活泼,难得,她曾经装的那么像,若溪脸上在笑,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的空落,若不是她在前天和白江见面的时候,白江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话,她可能还真的不会察觉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别人的眼线。

幸好,这个眼线已经是她的自己人,并且对她没有什么害意。不然她的这种毫无一点用处的戒备心早就被人瓦解的干干净净,然后死于非命不知几次了。

皇宫里果然是个大染缸,能让人发生巨大的变化,同时也是一个大熔炉,可以分毫之间,置人于死地,并悄无声息。

若溪叹了口气,听着愣怔了好大一会儿的笑笑清清楚楚的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来。

“因为我喜欢白管家。”笑笑吸了口气,神情开始有些痛苦而甜蜜,这种发差让她看起来很有些让人难过,“不是一般的崇拜和敬仰,而是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就像若溪姐你对三殿下那样的喜欢。”

“喜欢到你愿意为他而放弃紫嫣公主而投靠这边么?”若溪有点惊讶,真没想到那个妖里妖气的白江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女人缘,甚至还有那么纯情的小姑娘会为了他而背叛自己的主上。

“没错,我喜欢白大人,别说是背叛自己的主人,对他,我甚至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笑笑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十分的坦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背叛了自己的紫嫣公主而感到一丁半点的悔恨和羞恼。似乎这只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一件事。

“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这种勇气,但是我也很好奇,凭着紫嫣公主的火爆性子,她在知道你背叛了她之后,竟然还会一直留着你到现在,真是让人惊讶,她就不怕你把她的事情全都告诉白江么?”若溪托着腮,好奇的问道。

笑笑凄惨一笑,“公主已经知道了,但是她并没有责罚与我,本来那一天我已经做好了自尽的准备,毕竟公主曾经待我不薄,但我却背叛了她,虽然我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我背叛了她,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如果她要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她说的斩钉截铁,让若溪一愣。

“不错,杀身以成仁,却不掩埋自己的本心,死去的只是身体,而自己的心却在爱着的人身上,你这丫头,我倒是没看错你。”若溪叹了口气,可怜天底下对情之一字懂的最深的,用情用到最深的,从来都是女人。

“若溪姐……你……”笑笑惊愕了,她呆呆的望着若溪,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若溪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易容假面掉了,所以笑笑才会那么的惊讶,一摸,还好,面具好好的在自己的脸上,并没有冲掉啊。那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因为若溪姐你刚刚说的话和当时紫嫣公主对我说的话,一模一样。”她苦笑着摇头。

若溪愣了下,然后笑起来,“看吧,这就是爱上了男人的女人们共同的心声,爱一个人就是那么的痛,但是自己也不觉得痛,不觉得苦,不是么?”

“公主理解我的心思,她只是要我起誓,只要我这辈子不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紫嫣宫的事情说出去,就不会插手我的事情,我的未来可以由自己掌握。”笑笑说的很高兴。

若溪看着她满足的脸,心里一凉,估计这个孩子还不知道命运之手的可怕,它们才是真正命运的操刀者,可以随时手起刀落的,咔嚓掉任何一个人的幸福和不幸福。

“所以你就留下来了?看来,白江对你是真的不错。”白江是个挑剔的人,他不喜欢那种背主的人,但这次破例收下了笑笑,看来他也并非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

“但是你知道么,笑笑,你喜欢白江,才是真正的错。”她忽然开口,看着错愕不已的笑笑,认真的说,“他的心,不在你这里。”

“是的,白管家的心……不在我这里。”笑笑笑得很凄惨,“若溪姐,我并不在乎他的心在哪儿,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他的身上,这就足够了。”若溪一阵脸红和震惊,她脸红更是因为自己白白历经了那么多的坎坷,在这方面的领悟,却不如笑笑来的透彻,她震惊,是因为她惊讶于笑笑对白江的真心和决心。

一直深爱,却无果,这种滋味,非凡人可以忍受。

若溪站起身,走到笑笑的面前,拉着她的小手,“你说的对,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有什么回报,喜欢就是喜欢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埋怨,不所求,同时也不轻言放弃。”她吸了口气,松开手,去打开窗子,屋外明媚的阳光一下就跳跃了进来,她在一片柔和的阳光里,回转头来,看着她笑,“谢谢你笑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枪易躲1

那日她和笑笑一袭详谈之后,若溪顿感到一阵的神台清明,爱无所求,不需要什么回报和感激,哪怕是一厢情愿的,单纯的去喜欢对方,也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可笑,她竟然把自己困惑了那么久,幸好有笑笑点破迷津,她才得以明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和感情。

不过,说起来,那天笑笑还真的把她吓了一跳,要不是她这些日子对身边的人很有敏锐的感觉,她竟然没有发觉出笑笑身上一丁点的问题来,若非是她发觉笑笑总是在她和白江独处的时候进来搭茬,又是那么明显的将视线放在白江的身上,那眼中浓浓的爱意和欲说还羞的情愫,她才不会对她起一星半点的怀疑。

起初,若溪并没有直接就去和笑笑对峙,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太过的敏.感,二是她在直觉里觉得笑笑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因为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是不会有那么清朗的笑容的。

她的确是人如其名,笑笑,笑如银铃,笑似春风。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若溪在心里想着,于是在和笑笑恳谈之前先敲开了白江的房门。

白江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有多大的惊奇,只是觉得她发觉的算是及时,因为他也打算对她说明笑笑的身份。

在和白江的交谈之中,若溪渐渐知道了关于笑笑的故事。

她是一个普通的县丞之女,父亲是一个地方小官,家里甚至还有着几亩薄田,一家人过得很是艰辛,却其乐融融,不过,这一切的安宁却被一场战乱打乱,在战争之中,她的父亲不得已转移了所有的百姓,然后自己也提起了大砍刀冲上了前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一个将近五十年纪的人,在那样纷乱的战争中,怎么可能会活的下来?她的父亲终于以身殉国,作为一个朝廷的小小命官,算是死得其所。

但作为女儿的她,却不这么想,她只有一个父亲,而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却毫不留情的夺走了她父亲的性命。

于是,少不更事的笑笑开始学会了怨恨,怨恨这个不公的世道,怨恨那些强行攻占了她们土地的贼人们,但命运的玩笑还没完,在随着灾民们一起转移的过程中,她们被遍地的敌兵们冲散,慌乱之中,她和母亲被几个兵士追到一座荒山之下,走投无路之际,母亲把她推到了独木桥上之后,自己用身体挡在了桥旁……

鲜血四下纷飞,红了眼眶,杀红了眼的敌兵们还不解气,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笑笑没有办法,在跑到一处空旷的官道上之后,命运的轮盘开始启动,她的眼前出现一队衣衫褴褛的灾民,她如获大赦,直剌剌的扑过去,冲到一个人的面前,祈求他救救自己。那个人是队伍之中算是干净的一个,白色的衣袍尽管被撕裂成几条,但还是能够看出这衣服是用好料做成,也同时在无形之中,彰显了衣服主人身份的华贵。

那人也不过是个少年,大概十几岁的年纪,有着一对亮晶晶,又妖娆漂亮的眼睛,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懒散的,玩世不恭的笑容,甚至在这种困境的面前,仍然有着绝美的气度和风华,笑笑凝视着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有那么多可怕的追兵。

那少年看了一眼笑笑紧紧扒住自己胳膊的脏兮兮的小手,默不作声的把它们拿了下来,笑笑的掌心一阵空落,那种刚刚才被压下去的恐惧又浮了上来,他不救她么?惊愕的神色从她的眼中出现,那少年把她拉到身后,自己纤细的背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电光火石之间,她便听见人群之中发出惊愕的抽气声,还有人拍手称快的声音。

她从他的背后探出头来,看见的,是满地的血,但这一次她没有恐慌,因为,那些是杀害了她母亲的仇人的血,她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觉得这红色是那么的耀目和美丽,她渐渐笑出声音来,笑着笑着,又变作了嚎啕大哭。失去母亲的痛苦,也只能在这个瞬间爆发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