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帮他处理完伤口,眼周一圈都泛着红,软软的头顶被风吹的凌乱,露出雪白的脖颈,多了些难言的脆弱。
泛着青筋的指节从迟野冰冷的皮肤上拿开,姜来见他身体往旁边侧了些。
她跟着迟野出了粉街,全程无言,脸色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连带着刚刚那点不同以往的冲动都像是姜来在脑中设想出的场景,跳跃得怪异。
迟野把她带出了粉街,夜风刮的大,迟野走在姜来前面,挡住了大片的萧瑟。
姜来见他拦了路边一辆出租,跟司机说完小轩窗的位置拿出钱包掏了钱。
姜来见他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有些别扭,最后没忍住怼了句。
“钱是大风刮来的,谁要你给了?”
说完看向车窗外,迟野的脸色微微滞凝,额角有道难愈的陈伤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姜来那么多的抱怨和难过全都埋在了胸口,像蛰伏于山脉下的裂带,封存死寂。
车没一会就开走了,迟野在粉街门口靠边的角落坐下,那是个没有灯光的暗处。
他眉眼间是刚刚未退却的戾气,额角突突的疼,迟野揉着那处,摇了摇头,喉头一股粗气跟着往外冒。
没坐多久,他起身又进了粉街。
置身在那个灯光泛滥酒色迷离的场所,将自己无限的坠亡其中。
耳朵里充斥的喧嚣和沸腾,顺着皮肤和血脉往骨头里钻,蚀骨般,吸吮着他每一根神经最微妙的地方。
忙活完接近凌晨了,迟野收工。
最后赶去了医院,阮月明天就出院,迟野到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往里爬,落了满地的碎片。
迟野开了盏小灯,对着窗口,在塑料凳上写题。
他思绪有些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笔搁在书本上看着有些孤单。
迟野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贴着白色纱布的那个地方好像还在发烫。
恍然间迟野就想起刚刚姜来那滴泪,滚热又浓烈的触感顺着伤口蔓延不断的扩大。
他回想着,应该是微涩泛酸的,和痛处接触的一瞬间确实是痒的,然后就像夏天的冰棒一样,在烈日下融化速度赶上了一切,让他连思考的范畴都无限缩小
迟野恍惚许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萌发出一种狂热的,不同寻常的热望。
那是他冰封冷静的日子里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情绪,他想要将那滴眼泪据为己有,连着那张永远洋溢的脸也安放妥当。
迟野凝视着自己的伤口,指尖有些颤抖,这个夜很静四下无人。
他有些抖动的指尖轻轻的触碰着那块白色纱布黏腻着的伤处。
缓慢的撕开,露出泛红的,失去表皮的伤口,那个地方像一条河流,曲折又离奇。
迟野指尖点了点伤处的血色,感知着那种接近痛觉的触动,却再也没有那滴泪一样的热烈了。
他有些颓唐,叹了口气,在小小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靠在墙角,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头皮往下滴。
看着窗外的月亮,迟野有些茫然,像头迷失方向的勇禽,就维持这个姿势站了许久,久到迟野缓过神来。
看着凳子上的试卷和练习,迟野收了心,继续往下写。
忙完所有事情,他靠着医院病房的墙角,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梦里迟野依旧皱着眉,僵硬的立在墙角,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