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坐迟野自行车后座上,风刮着脸,没有凛冽的触感,柔和得像天上的白云。
她低着头看着视线里迟野校服衣摆,顺着姜来的指尖擦过,弄得她指腹发痒。不过片刻,好像不断被延长,久远到一个跨越银河般。
姜来缩回手,撑在自行车后座上,小腿在空中晃荡。
白色帆布鞋印了几团灰扑扑的阴影,看着有些别扭,就和姜来此刻的心情一样。她胸口憋着一团气,使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发作。
迟野刚刚骤然冷凝的眼神就像潮湿闷热里攀爬的青苔。
在晦暗阴冷的角落里疯长,带着那点刻在植物筋脉里的低落,八号风球一样降临又消逝。
随即又是一副漫不经心,死水恶潭,看不出丝毫情绪辗转。自然的略过了姜来口不择言的问话。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他背过身推着车往前走,跟喝了碳酸汽水般,心下不平又懊恼。
却没办法割舍那点隐隐约约的转变,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迟野,独自生着闷气。
姜来才17岁,爱情这个母题在她这里显得格外深奥,她参悟不了却成长迅速,迟野于她而言就像包裹着鲜艳糖衣的新鲜物种,高傲冷冽,怪异疏离。
是变异的人类,长着獠牙,青面常态,冷硬又沉默。
姜来因为他接近了贫穷,却没办法深刻的理解贫穷,甚至常常误解贫穷,而误解带来的偏差往往根植难消。
“迟野。”
姜来还是没忍住,她咬着唇,哼哼唧唧的叫着前面人的名字,面颊上的红一直烧到耳根,多半是羞恼惹出的分子加剧着跳跃鼓动,像个抹多了脂粉的小姑娘。
“嗯。”
他骑车的动作滞缓了些,宽大的肩膀顿了顿,应了姜来一句。
“我有些生气。”
姜来嘴嘟着都可以挂个夜壶了,她自己没发觉,每次只要生气就会这样,明明是生气偏偏看着娇憨可人,威慑力为零。
本来也没期翼迟野这性子可以放出什么屁,虽然不开心是真的,却也没到到山崩地裂的程度。
姜来晃着自己的脚,头埋得很低,语气听着就不太高兴,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哭腔。
迟野皱着眉,把自行车开到路口,停了下来,手臂上鼓着青筋,撑着自行车,让姜来平稳的坐着。
姜来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迟野,对上他沉静无波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仰着头望着他。
迟野以为她哭了,看见姜来一脸懵懂茫然的神情有些泄气,他耐着性子,好好地撑着自行车。
“你气什么?”
他看着姜来,眼神专注,带了些探究的意味。这话一说出来,姜来整个人都懵懵地。
“啊?”
她看着指缝里的倒刺,想要去抠,耐着心痒忍住了。
盯着迟野的脸,在脑子里将他的话辗转了几遍。
本来还没什么,对方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的问了句。
她就开始有些委屈了,实在没忍住,去扯指甲盖旁边的倒刺,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我都这么明显的喜欢你了,你到底要不要喜欢我?”
姜来现在纯属破罐子破摔,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这句话是咬牙说出来的,牛头不对马嘴。